本以为会看见幔帐垂落,衣裳散落,一派淫靡之景象。
哪知床榻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幔帐勾起,竟无半个人影。
柳锦棠不死心的扫视屋子,发现根本没有女子半点物件,更遑论女子身影了。
若真如她所想,她来时沈淮旭正快活着,那不过眨眼功夫对方就把屋子收拾这么整齐,除非他是有三头六臂,要么就是她想错了。
柳锦棠把视线落在面前人身上。
屋内只点了两根蜡烛,所以光线不算太好。
沈淮旭距离她不远,所以他身上的松香,他半散的衣袍,还有他发丝间的水汽,她皆瞧得一清二楚。
柳锦棠看着他发丝尾部的水珠,眼神立马瞅向屏风后,发现那里的地上有些水渍。
她心头咯噔一声,暗骂自己思想龌龊,沈淮旭这等厌恶女子之人怎么可能会如她所想是与女子同处一屋。
原来对方是在沐浴!
她真是搞了个大乌龙。
若非此刻沈淮旭就在眼前,柳锦棠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刮子,她还对着主屋喊什么快活,想来是被沈淮旭听见了,所以待她走时才唤住她让她过来。
对方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叫她瞧瞧这屋子里是否真有女子,叫她好生睁大了眼看看,莫要胡言乱语。
不得不说对方这招真是狠,不仅堵住了她的嘴,也叫真相大白,还叫她心虚的不敢说话,不愧是沈淮旭,办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咳,咳咳,大哥哥沐浴呢?妹妹我是不是打搅大哥哥了?大哥哥可洗干净了?若是没有洗干净妹妹我可以在院子等大哥哥。”
人一紧张脑子就容易不好使,这脑子一不好使,嘴上就说胡话。
柳锦棠说完这番话后更想抽自己两下,瞧瞧她说的什么话。
对方衣裳都穿上了定是洗干净了,饶是没有洗干净又管她什么事。
男子沐浴她不说改日再来,还要在院子中等对方,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沈淮旭脸色难看的盯着面前少女,见她局促模样,不由冷笑出声。
“瞧清楚了?可如你所想?”
柳锦棠头捣蒜般不停地点头:“瞧清楚了,两只眼睛都瞧着呢!”
说着生怕沈淮旭瞧不见,柳锦棠努力的瞪大了自己的两个眼珠子。
“下次若在胡说.....”
"没有下次!"柳锦棠抢先一步打断了沈淮旭的话,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委屈巴巴的盯着对方:“妹妹粗鄙,大哥哥莫要与妹妹计较,妹妹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你倒识趣,这一次怎么不狡辩了。”沈淮旭勾着邪肆眼眸,嘴角的笑意大了些。
他黑眸映衬少女娇笑面庞,古灵精怪的叫人不忍责怪。
“妹妹从不狡辩的,错了就是错了,若大哥哥所谓狡辩是指她人冤枉于我,我与之辩驳,那我可真冤,我以为那是据理力争,竟不知在大哥哥眼中竟是狡辩。”
柳锦棠委屈之色更甚,沈淮旭呵的一笑:“我说一句,你道十句,牙尖嘴利。”
柳锦棠立马龇起两排白花花的皓齿:“大哥哥且看,妹妹我牙齿可是圆润呢,一点都不尖!”
说着她粉嫩舌头在齿间扫过,碰到了两颗冒头的虎牙,她立马闭了嘴嘿嘿一笑:“这个不算,这是犬牙,大哥哥也有呢。”
沈淮旭挑眉:“你观察的倒仔细。”
柳锦棠眸光皎洁,张口即来:“大哥哥生的这般好,是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大哥哥不爱笑,那一日偶然间发现大哥笑起来有犬牙时妹妹我还震惊了好一会呢。”
柳锦棠说这话时眼睛是带笑的,神色极为自然,仿佛是出自内心的夸赞。
眼见自己说完这话后好似引来对方不满,她立马捂嘴缩了缩脖子,重归于那个怯生生模样。
“妹妹是不是话多了惹大哥哥烦了,妹妹忘了大哥哥喜静,妹妹不说了,大哥哥千万别烦我。”
第92章 给大哥哥送些小玩意
不得不说少女极会拿捏人心,知晓自己什么模样最是招人心疼可怜。
沈淮旭眯了眯眸子:“谁告诉你我喜静。”
被发问的柳锦棠愣住,仔细回想,倒好像真没人说过沈淮旭喜静。
好似是对方住在这僻静处,人又冷漠寡言,遂叫外人以为他喜静。
实则谁也没有问过他,他到底是喜欢热闹还是安静。
柳锦棠愣了一瞬后立马扯出甜甜笑容:“原来大哥哥不喜静啊,那太好了,我话多,这样便不会惹得大哥哥烦了。”
沈淮旭俊眉一挑,邪笑看着柳锦棠:“谁告诉你我喜话多了?”
话多的某人:“.......”
"我话其实也不太多,反正大哥哥若是喜静,那我便静若处子,若大哥哥喜热闹,那我便动如脱兔,大哥哥喜欢我多说些话,那我成天都能哄大哥哥开心,大哥哥若是不喜我多话,我就静静陪着大哥哥。"
柳锦棠微微向前探了身子,星眸水润闪动:“大哥哥觉得如何啊?”
表面笑嘻嘻,内心麻卖批(一种语气助词,小盆友别学)。
她还不信了,沈淮旭还能鸡蛋里挑骨头,挑出个不是来。
未曾在刁难少女,沈淮旭走至桌案后坐下身,拿起案宗垂眉打开:“说吧,今日来的目的。”
说到关键处了,柳锦棠赶紧掏出自己准备好的锦盒,乖乖迈步上前,把锦盒放在了沈淮旭桌案之上,然后小心翼翼往前推了推。
“妹妹哪有什么目的,一直承蒙大哥哥照拂,心里一直想着要给大哥哥致谢呢,但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今儿前来,特来感谢大哥哥的,这里边是我给大哥哥准备的谢礼,大哥哥瞧瞧可喜欢?”
柳锦棠边说边观察沈淮旭的神情变化,见他只低着头看卷宗,对她的话跟桌上的匣子无半点反应时,她立马转身取了蜡烛来。
沈淮旭看着案宗突然发现光线亮了些,一抬眼,发现本在窗边的蜡烛不知何时到了他桌案上。
光辉后,少女乖巧的站着,不言不语,就真如她所言,静静陪着他。
沈淮旭放下案宗,面色有些暗沉。
他还未说话,柳锦棠便先一步道:“我怕光线太暗,大哥哥眼睛劳累,特把蜡烛挪了过来,大哥哥不会介意吧。”
若是她人如此,沈淮旭定会道一句多事,但想起刚才少女静静站在桌案前的模样,沈淮旭嗯了一声:“有心。”
他向来惜字如金,柳锦棠已是习以为常,何况能得他有心二字,她也不算白拿这蜡烛一遭。
刚才沈淮旭打开案宗后就开始夹眉,此刻脸色也不太好。
见他心情有变,柳锦棠迟疑一下,觉得今日可能不是说事情的好时候,想着要不改日再来。
“大哥哥是不是还有事要忙啊?那妹妹不然先离开,等大哥哥忙完再来吧。”
柳锦棠知晓案宗里定是没写什么好东西,事关沈淮旭的政事,她不好过多询问,相比她那点小事,自是主事要紧。
“没事。”沈淮旭放下案宗,伸手把桌案上的匣子取了过去。
眼见沈淮旭要打开匣子,柳锦棠立马出声制止他:“大哥哥。”
“嗯?”沈淮旭抬眼。
柳锦棠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袖中帕子,面上闪过窘迫之色:“这匣子里都是些我亲手做的小玩意,不值钱,还望大哥哥莫要嫌弃。”
沈淮旭帮她的那些事能值千金,但她没银子,遂也只能亲手做些小玩意。
常言虽道礼轻情意重,可真正事情发生时,还是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怕自己礼物不够贵重,惹来对方嫌弃。
沈淮旭没有说话,黑眸沉沉,其中倒映着少女慌张身影。
他垂首,修长指尖拨开铜片,打开盖子。
衬着烛光,匣子中绣着瑞兽踏祥云,坠着黑丝锦缎穗子的葫芦形荷包最先映入眼帘。
荷包精致,其上走线可瞧制作人良苦用心,瑞兽用十二种不同颜色的线来回勾勒,从不同角度瞧去,颜色竟可变化。
葫芦形荷包背后,用金线勾勒的佛经小巧且整齐,沈淮旭指尖摩挲片刻,眉眼轻抬:“你看佛经?”
柳锦棠微微点头:“祖母信佛,我便也看了些,此话寓意极好,遂做荷包时我心血来潮加了上去,大哥哥难不成不喜欢?”
沈淮旭把荷包放回匣子又拿起另外一个东西。
“我只信事在人为。”
柳锦棠扯了扯手中帕子,沈淮旭这等人自是不可能信这些鬼神之说的。
恐怕他手中的长剑都比天上的佛要来的有信服力些。
以为是自己私自加上了佛经惹来对方不喜,柳锦棠想要把荷包要回去,准备在重新绣一个。
“这个荷包如果大哥哥不喜欢,那我便先拿回去,重新给大哥哥绣一个可好?”
沈淮旭并未说好,也没说不好,他突然起身,然后在柳锦棠的注视把自己悬挂于墙上的长剑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