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爷子指证:“证据都被人送到我手上了!你还不承认?!”
“证据?”施璟抬眼睨向施老爷子,眼色挑衅,音色不屑,“呵!什么证据?!”
一回来,就把他叫到佛堂,要求下跪,要求认错。
鞭子,一鞭一鞭甩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话竟是没说清楚一句!
到底什么证据!!
施璟的态度,挑战了施老爷子的父威。
施老爷子当即起身,施裕拦都拦不住,又是几鞭子甩向施璟。
手臂、脖颈,都挂上新鲜的血痕。
“爸!爸!!”施裕将施老爷子往后拉,直接夺走他手上的鞭子,“先把事情搞清楚!”
不等施老爷子说话,施裕安排道:“您坐,我来问!”
施裕转身走过去,微微埋身:“老二,有人匿名寄了两段备份视频到爸手上。”
施璟喉结滚了滚:“什么视频?”
施裕简单说:“第一段,汪明桦被一个男人挟持在手上,汪明桦对着镜头清楚地在喊‘施璟,求你救我’,第二段,你和挟持汪明桦的男人出现在一个镜头里,你安然坐在椅子上。”
施璟侧过头,看向施裕。
很快,联想到他口中的两段视频。
第一段,是许文祥手下用汪明桦威胁施璟出现,作践汪明桦的三段视频中的第二段。
第二段,是施璟出现在老饭馆的片段。
施璟记得,当时把那些人全部解决后,砸了手机和三脚架上的相机,拿走了储存卡。
如果说作践汪明桦的那三段视频,许文祥那边有备份,那他出现在老饭馆的视频呢?
现场录制,又被他拿走了储存卡,哪里还会有备份?
储存卡…
储存卡当时放在了那辆车上……
按照计划,文虎后面会去把车开走。
但薛一一为了引开JC,把车撞了。
后来J方把车拖去证物科,中途被陈家旻找机会烧了……
施裕见施璟久久不说话,急道:“你赶快交代!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时间不多了!”
施璟回神,语气轻松平淡:“我说了,汪明桦的死跟我无关!”
施裕:“那两段视频,你怎么解释?”
施璟承认:“是!汪明桦出事儿的时候,我确实在港城!”
施裕疑惑:“你去港城干什么?”
施璟藏着掖着:“有事儿!”
施老爷子看半天没问出名堂,又来气,发话:“老大,马上发声明跟他断绝关系!你再亲自把他押去J局投案,让他吃一辈子牢饭!”
施裕不搭理老爷子气话,催促施璟:“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施璟有片刻的沉默,随即站起身,吊儿郎当摸出烟盒,朝施裕脸上比划一下:“抽支烟?”
施裕没搭理施璟,预见性地转身,将已经半起身的施老爷子摁到椅子上。
再转头时,施璟嘴上咬一支烟,已经拿佛像前的长明灯点燃。
施璟浅浅吸一口烟,手指捏着烟蒂,拿开:“当时我需要秘密抵港,不能过海关,所以找了陈家旻,结果陈家旻手下出了内鬼,把我秘密抵港的事告诉了许文祥。”
施璟斜看一眼施老爷子:“就是文祥叔。”
施璟弹弹烟灰,接着说:“许文祥想当洪社新坐馆,认为我秘密抵港是代表施家支持陈家旻,我说了不是,呵!但那老家伙不信。”
施裕没想到牵扯这样的势力:“然后呢?”
施璟语气依旧淡:“老家伙跟我谈条件,让我代表施家支持他当选洪社新坐馆,我没答应。”
施璟又吸一口烟:“然后老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抓了汪明桦,切了汪明桦的手指,划了汪明桦的脸,还扒了她的衣服,拍视频发给我,威胁我马上出现在他面前。”
说到这些残忍和威胁,施璟没有任何动容:“你们收到的,就是他们威胁我的视频中的其中一段,要是后面再收到其他的,也别惊讶。”
听到这儿,施老爷子质问:“你还说汪明桦的死跟你没关系?”
施璟很坦然地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人是我叫人抓的,还是我叫人杀的?”
他眯了眯眼睛:“怎么着?难不成今儿罪犯当街抓一个路人,用他的命威胁我,我就要乖乖就范?不就范就把命挂我头上?”
他无所谓地嗤笑:“这是什么道理?”
话是这么说。
又不是这么说。
“那是一条人命!”施老爷子重重拍椅子扶手,“你怎么这么冷血?”
施老爷子跟施璟谈人命,施璟不由讽笑,下颌动了动:“我冷血?”
佛堂静寂,能偶尔听见一声香火滋啦燃爆声儿。
施璟抹一把脖子上的血珠,朝施老爷子支去,模样儿要多恶劣,有多恶劣:“热、的。”
施老爷子气得捂住胸口:“混账!混账!!”
施裕按下施璟气人的手,接着问重点:“你去救汪明桦了,是不是?”
不然怎么有施璟出现在现场的录像?
施璟深深吸一口烟:“我确实去了,不过他们已经把汪明桦转移了。”
施裕:“为什么?”
施璟扯扯嘴角:“因为我和汪明桦一样,只是那老家伙的饵,那老家伙的目标是你啊,大哥。”
施璟想到什么,闭着眼睛‘啧’一声:“不对。”
他掀开眼皮,看向施老爷子:“也可能是您。”
施老爷子正低头深思其中关系。
施璟觉得好笑,也是真的笑出声:“爸,按照您刚才的逻辑,汪明桦的命,应该算您头上。”
第77章 仇
不等施老爷子发火,施裕喝止一声:“老二!!!”
施璟无声笑笑。
施裕又问:“后来呢?”
施璟咬着烟蒂,语气轻飘飘:“我能回北都,你说呢?”
施裕深知许文祥的手段,又是在他的地盘,任施璟再说得轻飘飘,也知道全身而退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更何况,施璟肩上翻着刚长出新肉的伤疤,看上去就不轻,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施裕转身:“爸,照老二这么说,汪明桦的死怪不到他头上。”
施老爷子心里门清,知道施璟也差点如汪明桦一样回不来。
他们这样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单单存在,就是肉靶子。
各凭本事了。
但此刻,施璟站在他面前,足以让他忽略那些曾经存在过的危险。
他开始找施璟的错处,企图让他长教训:“洪社前坐馆病故,必然是要选新坐馆,你有什么重要事儿必须在那个敏感时间去港城?还找陈家旻?蠢货!活该!!就是送去给人当靶子!!!”
不知不觉,香烟已经燃到烟蒂上。
施璟将烟蒂狠狠杵在木桌上,笑了笑:“我乐意。”
“老二,你去港城干什么?”施裕皱着眉追问,分析,“你不说清楚秘密抵港的原因,你的所有话都站不住脚。”
施璟一言不发,但情绪明显不再平静。
肌肉鼓囊的胸口,因为沉重的呼吸,而明显的上下起伏。
施裕劝道:“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不能说?”
施璟依旧不说话。
施裕看软的不行,来硬的:“你不说,我就去查,老二,你不一定瞒得住。”
施璟冷哼一声,侧头:“大江小江隐匿在港城。”
施裕听见这话,不由看向施老爷子。
施老爷子也是一时怔愣住。
施裕心中有了猜测:“你……”
施璟利落转身,直迎施裕,坦荡道:“我亲手解决了他们。”
施裕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佛堂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几十盏长明灯,烛火摇曳,佛的影子,人的影子,都跟着摇曳。
施老爷子最先开口,语气是今晚最平和的一次:“这么多年,你手上染了多少人命?”
施璟走向施老爷子,似笑非笑:“比你想的,多得多。”
既然说开了,那就不藏了。
男人狂妄,又无理。
无理,又嚣张。
俨然一副能奈我何。
施璟挺了挺胸腔:“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天际一道闪电,劈开乌云,倾盆大雨落下。
施老爷子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指着施璟,看向施裕,声音埋在接踵而至的闷雷声中:“你听见了吗?这么多年,你我只当他喜欢武装军械。”
施老爷子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看向施璟的脸,再顺着往下,看向他的手:“你晚上睡得着吗?”
施璟轻蔑笑笑,反问:“新XX才成立多久?新法又才成立多久?你怎么就成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了?你都能睡得着,我替我妈报仇,我有什么睡不着的?”
那个年代,在这条路上闯出来的施老爷子,怎么干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