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安死死地盯着孙姨娘,刚想说既然孩子没了,她就跟着死吧,一转头,见两个大夫还在旁边。
想起自己的名声,他只能强压下怒火,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治!”
谢家二房也听到消息,急匆匆地赶来。
谢明安的眼神在谢二爷和谢宴身上扫过,眼底闪过怀疑。
他走到孙姨娘床边,居高临下地问:“你的落胎药,从何而来?”
孙姨娘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在看到谢明安时闪过一丝恨意。
她咳了两声,虚弱地说:“伯爷府里,府里谁最不希望妾身生下孩子……您心里,不清楚吗?”
她故意顿了顿,余光扫过谢二爷,冷冷地笑:“我要多谢二爷,给了我这个机会。”
谢明安猛地转头。
如果给他时间慢慢调查,他会发现事情不对。
但此刻,谢明安还没有从孙姨娘孩子没了的打击中缓过神,他大脑一片空白,听到这话,不假思索地看向二房的人,眼神里怒火中烧。
“好!好得很!谢明守,本伯看你是活腻了!”
谢二爷吓得连忙摆手:“伯爷冤枉啊!我没有!是孙姨娘栽赃陷害,她挑拨我们兄弟感情!”
“没有?二弟,你敢说自己不盼着孙姨娘的孩子没吗。”
谢明安眼神阴沉冷酷,正要再叫人,直接拿住二房,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京兆府的郑参军,带着十几个官差,闯进了谢家。
谢家的护院,都不敢阻拦。
“放肆,郑参军,你敢擅闯文昌伯府!”谢明安怒吼。
郑参军扬声道:“有人状告文昌伯谢明安行贿朝廷官员,滥杀无辜,明日京兆府升堂审理,来人,将他带去大牢。”
谢明安脸色骤变:“郑参军,你敢!是谁告的我?!”
郑参军:“伯爷,之前下官就提醒过你,既然伯夫人想和离,你把吃了的吐出去,和离了就是,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
谢明安瞪大眼睛:“是许氏?她疯了?她为了和离状告本伯?她是本伯的正妻,本伯要是真有罪,她难辞其咎!”
郑参军不再多言,一挥手,官差们上前,按住挣扎的谢明安。
“放开我!我是文昌伯!你们不能抓我!”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嘶吼着看向谢二爷,可谢二爷正被扣了一顶黑锅,面色惶恐,根本不敢多言。
谢老夫人倒是想说什么,被谢宴拉住:“祖母,孙儿害怕。”
她安抚完孙子,就见儿子被官差强行押走了。
谢明安到底是文昌伯,礼部侍郎,而且还没定罪,郑参军也没太为难他,只是带着人和他一起,步行前往大牢。
棠柳巷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对他指指点点。
“谢家三天两头出事,简直影响了咱们棠柳巷的声誉。”
“护院当街杀人,庶女在侯夫人灵堂上不知廉耻地勾引侯爷,还有姨娘也自己给自己下毒,今天,终于轮到文昌伯了。”
“我就说文昌伯一脸奸相,肯定是大贪官,可怜王妃之前英勇无畏,救了长公主,还以身饲虎……咳咳,怎么摊上这样一个爹。”
“听说明日京兆府会升堂审理文昌伯,我定要去看个热闹!”
谢明安听到这些议论,脸都绿了。
就在官差队伍离开棠柳巷的时候,靖北王府的马车,与谢明安擦肩而过。
谢窈,回到了伯府。
上次回来,还是回门宴。
谢窈走进伯府,谢明安被抓进大牢,谢家乱作一团,人心惶惶,无人敢拦她,也无人迎接她。
谢窈让七两去新建的谢家祠堂,取一块牌位来。
随即,她来到孙姨娘院子,看着屋内的情景,摇了摇头,跟胜济堂的大夫道:“尽力保她的命吧。”
谢窈这才慢悠悠地走到正厅。
谢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
谢家二房的人看见她,大气都不敢喘,谢二爷颤声道:“见,见过王妃。”
谢窈看了二房一眼:“二叔,二婶,明日京兆府公堂,镇国长公主和京兆尹要亲自审伯爷,不知你们二人,是否要帮父亲说话呢?”
“长公主?”
二房夫人脱口而出,吓得腿软,很想扯着谢二爷立即溜走。
谢二爷想到刚才谢明安看自己的眼神,心中一狠:“大哥要是做错了事,自然该受到惩罚,二叔我一个七品小官,能做什么。”
谢窈:“既然什么也做不了,那你还待在这干嘛?”
谢二爷嘴角一抽,领着妻子离开,见谢窈还要对谢老夫人说话,他内心幸灾乐祸,顺便叫走了厅内下人。
谢窈一个眼神,让满脸邀功望着自己的谢宴也下去。
她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居高临下道:“二叔不管,但我知道,祖母这么疼爱父亲,肯定会出面作证的。”
谢老夫人猛地抬头,眼神阴沉怨懑。
“谢窈,你疯了?伯爷他是你父亲!你怎能和许氏一起陷害他?他真被判了罪,你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父亲?”
谢窈轻笑一声,压低声音,在谢老夫人的耳边反问:“祖母,你说,谢明安真是我父亲吗?”
第192章 公堂之上,审问渣爹!
“祖母,你说,谢明安真是我父亲吗?”
谢窈的话,让谢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声音嘶哑,颤巍巍地问。
谢窈扯了扯嘴角,彻底确定朱嬷嬷临死之前,没有骗她。
谢窈当然不信母亲会在与谢明安成亲之前,还心悦别的男子,而且,母亲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再结合之前秋水的交代。
原来,自己不是谢明安的亲生女儿,也不是母亲亲生的。
母亲曾经的陪嫁嬷嬷——死去的苏嬷嬷做了什么,欺骗了母亲,让她以为她生下的是自己……
谢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
她不愿在这时候,去思考母亲当初生下了什么,她的亲生母亲又到底是谁,在哪。
“既然我根本不是谢明安的女儿,那谢家的死活,与我何干?”谢窈笑着问。
谢老夫人攥紧拐杖,咬牙切齿:“是许氏背叛了明安,不知和哪个奸夫生下你这个——”
“我刀呢,”谢窈打断她的话,倒反天罡,“祖母再敢说出一句诬陷我母亲的言语,我不介意在这里,好好管教管教你。”
谢老夫人:“……”
谢窈:“苏嬷嬷当初到底怎么说的,祖母,你敢和盘托出吗。”
“我……我……”谢老夫人回想起当年,她和儿子审问苏嬷嬷的结果,眼神变幻着。
这时,七两回来了。
谢窈从他手里,捏起崭新的牌位,丢到谢老夫人面前:“祖母想说死无对证是吧,可死人,也会说话。”
谢老夫人定睛一看,吓得浑身一震。
竟然是谢家老伯爷的牌位。
之前的牌位因为祠堂烧毁,也没了,这是新做的。
她想起丈夫的死因,一下子打起寒战。
谢窈为什么拿出了这个牌位?
难道说,她知道了儿子害死丈夫的事?
这是谢家最大的秘密,只有她和儿子知道,因为这个秘密,她一直很怕自己的儿子,却又不得不依附儿子。
“谢窈,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谢老夫人的声音颤抖。
“我要我母亲许素素,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走出你们谢家。”
谢窈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如同纯粹的碎冰。
“若祖母不愿意,那我也不介意告诉天下人,我母亲的夫君,是个弑父的畜生,一家人嘛,不说两句话。”
谢老夫人迎着她冰冷的眼神,心里只剩下恐惧。
谢窈如果告发谢明安弑父,那她儿子,不,那谢家就完了!
她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听谢窈的话。
次日。
清晨的京兆府被围个水泄不通,门口挤满了踮着脚张望,看热闹的百姓。
“听说今日要审的是文昌伯,靖北王府的父亲?”
“他家护院前几日当街杀人,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可未必,状告他的是伯夫人许氏,妻子状告丈夫,这成何体统!”
“小点声,你们看那些官差,说不定一会儿有大人物要来。”
众人正议论着,公堂之内,京兆尹杜语堂出现了。
杜语堂并未入座,而是对旁边的衙役吩咐:“去将紫檀椅搬来。”
没过多久,只听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镇国长公主驾到——”
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下意识往两侧让出路,一个个回头看去。
只见一队锦衣侍卫开路,身着织锦绣凤华裙的长公主从凤驾下车,一举一动,都带着矜贵傲然的威严。
“京兆尹杜语堂参见镇国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