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素赶紧走出来。
看到她回来，心中一阵阵酸楚。
“你啊，在外面真是心野了。”
“还知道回家啊。”
虽然是指责。
可阮素素的眼圈先红了。
沈寒星走过后，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无论如何，出门在外。
只有家人最担心她。
“妈，我饿了，我能不能吃饭？”
阮素素擦了擦眼泪。
“哼，也就你着急，你赶紧去洗手换衣服。”
“饭菜马上好！”
沈寒星的笑容更灿烂。
“恩，放心吧，我一定全都吃完！”
“馋猫。”
阮素素没办法，戳了戳她的额头，赶紧去厨房忙碌。
然而下一刻。
外面传来汽车碾过鹅卵石车道的声响，
沈寒星透过落地窗看见黑色宾利停在玄关前。车门打开的瞬间，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城城来了。"沈不言的声音从楼梯拐角传来。
因白血病化疗掉光的头发，如今已长成利落的短发，衬得苍白的脸愈发清隽。
"要不要我让厨房再加副碗筷？"
沈寒星转身时已调整好表情："不用，按原计划开饭吧。"
餐厅里，水晶吊灯在雕花餐桌上投下暖光，阮素素正往寻寻碗里夹鲍汁扣辽参，忽然听见玄关处传来高跟鞋的笃笃声。
"抱歉，来晚了。"城城的声音有些委屈。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姥姥好像是就不喜欢他了。
他莫名其妙再次回到父亲身边。
他不想的。
可是没办法。
他还是个小孩子。
还好，父亲回来之后，居然让他来沈家，还给了他一个人。
让他带过来。
说是陪着他，保证他安全的。
他身边经常有保镖，这次变成女人，倒也无所谓。
所以就带来了。
但以前的保镖都会在外面等着。
这个女人却是登堂入室了。
沈寒星抬头，看见儿子身后站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卷发垂在肩头，妆容精致得像时尚杂志封面。
"苏曼雪，"女人主动伸手，腕间卡地亚手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城城说沈家今晚有家庭聚会，不请自来，打扰了。"
她的目光扫过沈不言时，在对方脸上顿了顿，随后得体地收回了目光。
沈寒星起身时，桌角的银匙被袖摆带落，叮当作响。
她注意到苏曼雪的包是当季新款，可指甲边缘却有啃咬的痕迹。
"原来是小雪啊。"阮素素突然开口，手轻轻叩击桌面，"你父亲当年和我家老头子定下的婚事，说起来，我们应该先去见你们的。"
餐厅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沈寒星看见城城的手指在裤缝处收紧，那是他撒谎时的习惯动作。
苏曼雪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转为甜腻："您说笑了，那都是玩笑话……"
这话就是在打沈家人的脸了。
当初沈家还没有现在的规模。
沈家跟苏家算是小康家庭。
约定好，要指腹为婚。
最后，苏家是女儿，沈家是男孩。
本以为会真的结两姓之好。
没想到沈家就忽然发达。
之后就搬走了。
两家多年没什么联系。
其实沈家还想着这件事的。
但沈不言生病了，这种事情，自然不好意思了。
"不是玩笑。"沈不言突然出声，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苏伯伯去世前，曾让我去医院见过他。若你愿意，沈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苏曼雪的睫毛剧烈颤动，忽然瞥见沈不言领口滑出的银链，链子上挂着个小巧的药盒。
她想起刚才在玄关，城城曾低声说："我舅舅身体不好，你别惹我舅舅生气。"
心里面忽然就多了几分盘算。
阮素素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再次拿出了碗筷。
晚餐在微妙的气氛中进行。
寻寻默默给沈寒星盛了碗鱼翅羹，突然指着苏曼雪的包。
"姐姐的包是限量款呢，上个月我在《VOGUE》上见过，全球只发售三十个。"
他歪头微笑，"不过正品的五金件会反光三次，您这个好像……只反光两次？"
苏曼雪的脸色瞬间青白。
城城猛地放下刀叉："寻寻，你是不是想挨揍？"
"没事，你们不要打架。"
城城虽然是小孩子。
但自小就被灌输各种思想，知道在公众场合不能乱说话。
寻寻肯定也知道。
但还是说了。
就代表，他根本就是不欢迎这个陌生人。
苏曼雪按住城城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半个月前在会所，有个穿高定西装的男人突然来找她。
说只要她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沈家，就能得到十万块，足够她偿还赌债。
沈寒星的筷子在半空顿了顿。寻寻一直对机械和奢侈品防伪有着惊人的天赋。
而且经过这提醒。
她忽然意识到。
其实这个苏小姐，有点不简单呢。
第286章 妈妈，我想让你送我离开
饭后，沈不言说要去花园透透气，苏曼雪立刻起身："我陪你走走。"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后，寻寻突然拽了拽沈寒星的衣角，压低声音："妈妈，那个苏小姐刚才碰了舅舅的药盒。"
儿童房里，沈寒星看着平板电脑里的监控回放。
苏曼雪的指尖在沈不言放在石桌上的药盒上停留了三秒，掌心朝上时，有白色粉末簌簌落下。
"是抗凝血剂。"
寻寻调出医药数据库，"和舅舅正在服用的靶向药会产生不良反应，剂量足够的话，可能引发胃出血。"
他忽然咬住嘴唇，"妈妈，我是不是不应该让她生气，是不是因为我，她才针对舅舅？"
“可是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样子。”
“她看着舅舅的时候，好像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也觉得舅舅不开心。”
"傻孩子。"
沈寒星抱住少年颤抖的肩膀，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寻寻后颈的胎记上，那是片浅褐色的星芒状印记。
"你保护舅舅做得对。"
但至于那个苏小姐。
她必须要好好调查调查。
……
花园深处，沈不言倚着百年老梅，看着苏曼雪在紫藤花下转圈。
她的高跟鞋踩过满地落花，突然踉跄了一下。
沈不言伸手扶住她。
记忆不由席卷而来。
。记忆里的小雪穿着公主裙，在沈家别墅的草坪上追着蝴蝶跑，发间别着他送的蓝月玫瑰。
后来，她转学去了私立高中，再后来……他在医院化疗时，听说她在夜店当陪酒女。
陪笑时会把小费藏进内衣里。
"你知道吗？"
苏曼雪的指尖划过他手腕的医用胶带。
"当年我爸爸把沈家的聘礼拿去炒股，赔得精光……他是不敢面对你。"
沈不言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忽然后退了一步。
"小雪，"他轻声说，"你知道我得过白血病吧？"
苏曼雪的身体骤然僵硬。
沈不言的指尖掐进掌心。
月光穿过紫藤花架，在苏曼雪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那年她生日宴上，打碎水晶花瓶时溅在脸上的碎光。
……
沈家。
城城看着沈寒星从房间内出来。
本来是要去说几句话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寻寻比之前还要粘人。
现在对沈寒星几乎是形影不离。
他现在都不能找妈妈聊聊天。
真的好讨厌呀。
心烦。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
“妈妈，等会，我可能要跟苏阿姨一起离开。”
他一直觉得那个苏阿姨就是他的保镖，根本没当回事。
可是没想到舅舅好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他可是竖起耳朵，一下子就知道了舅舅跟那个苏阿姨好像是以前认识。
还是个娃娃亲。
他虽然是个小孩子。
可已经知道娃娃亲是什么意思了。
在幼儿园的时候，其实好多小朋友都说喜欢他，要跟他结婚呢。
但是他根本不想结婚。
爸爸妈妈就是结婚的。
但是现在爸爸妈妈闹得很难看。
他一个小孩子好像是一下子没了爸爸跟妈妈。
他才不要结婚。
结婚是个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想要跟他结婚的小孩子，他都是躲开点。
沈寒星看着他。
心中不知道怎么回事，生出了几分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