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知府大腹便便,正用一种贪婪的神色盯着刘无粮身边的玉兰。
“夫君,人家好怕怕。”玉兰躲进了刘无粮的怀里。
刘无粮抬眼一看,一眨眼,知府七窍流血,“啪”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不用怕,玉兰,他已经死了。”刘无粮喜笑颜开。
大厅之内歌舞依旧,好多人轮番上来给刘无粮敬酒。
“县令大人,能结识你是我莫大的荣幸,你是我的神!”
“起开,县令大人是谁都能攀附的吗?”
“县令大人,要不是你,我们哪有今天啊,你就是我最尊敬的人!”
“就是就是,知府大人怎么能够比得上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无粮仰天长笑,只觉得今日格外舒服。
什么知府,哪里比得上他。
“不好啦!盛京城中的长宁侯死了!”
“长宁侯的儿子林从礼,林从砚,林从戎都死了!”
“林泱泱,林十安也死了!”
死了!
林从砚死了?
死得真好,死得真好呀!
不过,是不是还差了一个人?
想不出来,刘无粮干脆不想了。
他刚站起来,便到了金銮殿之中。
“刘无粮,你可真是个人才啊,我一定要好好地封赏你!”皇帝哈哈大笑。
“长宁侯死了,长宁侯府就赏给你了!”
“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当县令太屈才了,就封你为国公吧!”
“微臣谢主隆恩!”刘无粮盯着金銮殿当中的一张张熟面孔,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板。
他现在是国公了,整个大盛除了皇帝,就数他最尊贵。
沛国公、御史中丞、定北伯、镇远侯等人围在她的身旁,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十分谄媚。
下一刻,林知清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国公大人,你饶了我吧,我不该得罪你的。”林知清哭哭啼啼,哪有半点端庄的样子。
“饶了你?”刘无粮捏了捏下巴:“不行不行,你最可恶了。”
“来人,把林知清拉下去,处以凌迟之刑!”
林知清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求求你了,不要啊,国公大人!”
“国公大人,你如此残暴,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这些声音仿佛化成了美妙的音符,一直在刘无粮耳边萦绕。
又是一阵歌舞声传来,刘无粮突然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观看着下面的人跳舞。
只不过那跳舞的人一头白发,瘦了吧唧的,实在不算好看。
刘无粮挥了挥手,玉兰就一下子投入了他的怀抱当中。
“老爷,这大庭广众的,你真是个流氓!”玉兰娇笑着锤了锤刘无粮的胸口。
刘无粮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了她:“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玉兰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盯着他,脸上的胭脂红得滴血。
刘无粮见她不说话,一下子上前,想抓住她。
可他抓了一个空,玉兰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眼前。
刘无粮看向四周,除了那个白发男人,所有人都消失了。
白发男人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
他缓步上前,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那是一支笛子。
他一把握住了木笛。
刹那间,天崩地裂。
第189章 梦中梦,计中计
刘邙缓缓睁开眼睛,面沉如水。
是梦境!
他并不陌生。
他在刘府书房内的一楼也设置过类似的梦境。
这个梦最大的陷阱便是,会通过人的潜意识记忆,生成一个完美的理想世界。
确实如他所想,林知清拾人牙慧,仿照着他的手法弄出了方才的梦境。
即使知道那只是个梦,刘邙也相当愤怒。
梦中的那些场景简直是在他的心上戳刀子。
他出身农户,从前叫作刘无粮。
顾名思义,他老娘生他的时候家里没有粮食了。
因着这个名字,他也受到了许多嘲笑。
他发达了以后,迅速将自己的名字改了。
刘邙。
因为他是在中州一个叫作邙山的地方遇到那位贵人的。
这是其一。
其二,刘邙这个名字比较特殊,能降低别人对自己的防备,更利于他干某些事情。
从他更名为刘邙以后,便再也没有听过刘无粮这个名字了。
直到方才,那个梦境将刘邙拉回了他从前那段算不上好的回忆。
他爹死得早,老娘一辈子在土里刨食,这才将他送去念了几年书。
他是极有天赋的,在科考中得了乡试第一。
可在会试中,他考得一塌糊涂,反倒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同乡考上去了。
那同乡是长宁侯麾下百夫长的侄儿,在他们老家很是得脸。
刘邙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但没有钱也没有地方申冤。
再加上老娘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
为了生计,他只得进了县里的书院当夫子。
这门差事在乡下还算体面,在媒人的说和之下,刘邙与一名叫作玉兰的女子定了亲。
本来这一切都算是好了起来,可那个同乡衣锦还乡成了县令以后,一切急转直下。
玉兰嫌弃他家徒四壁,同县令勾搭在了一起。
刘邙的老娘撞见了这桩丑事,活活被气死了。
他想报仇,却反倒丢了差事,日日被玉兰同县令羞辱。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刘邙参透了秘术。
他利用秘术将背叛自己的玉兰与昏庸的县令解决掉以后,引起了官府的怀疑。
他一路逃亡,到了中州,几乎快要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遇到了那位贵人,贵人只挥了挥手,他身上的罪名便一扫而空。
从那以后,他便钻研起了为官之道。
因为他意识到,只有当官才能得到权利,左右一个人的生死。
就像现在这样,他摆脱了刘无粮的名字,也摆脱了低端的生活,摇身一变成了世上最尊贵的那一类人。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一个梦罢了,死了的人,远远没有活着的人可怕。
他试图唤醒其他几个人。
可效果并不乐观,除了他以外的其他六个人,只有四个人被唤醒了。
还有两个,死活要留在梦境中不出来。
这样的下场便是死,刘邙怕他们耽误时间,当机立断,将那两个人丢在了路边,而后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过冷酷,可其他人并不敢多话。
快速穿过,经过西市的百姓居住区,再过了轩武门,走一段距离,菜场口便到了。
马车之内的刘邙在心中默默计划着路线。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途绝对不会有多平坦。
在这种怀疑当中,他们很快就去到了西市的百姓居住区。
这里的街道非常狭窄,刚好够一辆马车经过。
或许是许久没有见到砍头这样热闹的大事,大家都去看热闹了,这里的人很少。
越往里面走,独属于百姓身上的那股潮湿的味道席卷而来。
刘邙忍不住掩了掩鼻子。
他对这种味道很熟悉,因为他自己身上曾经也有这种味道。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
若是非要找一个形容词,那就是——穷人的味道。
汗水的潮湿混合着阳光的干燥,又将刘邙拉回了自己从前未做官时的那段回忆。
他现在终于摆脱了那潮湿、阴暗的穷人的味道,这高位坐上了,他就不想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更加坚定。
“先四处排查,无论遇到谁,格杀勿论!”他的声音十分清晰。
四周的侍卫立刻散了开来。
很快,这一片区域很快便鸡飞狗跳起来。
随着侍卫的深入探查,他们的鼻尖都染上了那种阴暗、潮湿的味道。
刘邙坐在马车内,也感觉那股味道越来越浓了。
很快,两个护院便陆续回来了:“回大人,并未发现异常。”
刘邙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没有危险,才是最大的危险。
他不相信林知清会错过这么一个绝佳的位置,给他下套。
“随时警戒,有任何可疑的人都必须即刻斩杀。”刘邙眼神阴狠。
车夫咽了咽口水:“若是有百姓路过……”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感受到一记凌厉的目光。
感受到大人的怒火,车夫立马闭口不言了。
其余人异口同声道:“是!”
只不过,车夫子担心明显有点多余了。
因为马车越往里面走,周围的居民越少。
他们到达中心位置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