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那个孩童的作用她同样不是很清楚。
林知清刚想开口同她解释,林泱泱脸色一变,一把按住了林知清的手,耳朵动了动。
不一会儿,她再次开口:“嘘,别说话!我听到马蹄声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林知清手中的弹丸拿了过去,放到了弹弓上。
林知清不再开口,而是紧紧盯着那一道缝隙。
成败在此一举!
随着林泱泱将弹弓越拉越满,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下来。
她们在静静等待,等待着刘邙。
与这边的严肃不同,道路之上,刘邙两腿之间虽被磨得火辣辣的,但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甩开了林家那群狗皮膏药,于他来说,便已经成功了大半。
他从乡下走到盛京,走了二十余年。
如今的刘府到刑场,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二十多年他都走过来了,如今这最后几步,依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抱着这种心理,他忍不住再次挥动缰绳,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一样。
近了!
很快便到了!
即使林知清费尽心思又如何?
胜的人,只会是他刘邙,也只能是他刘邙!
没错,从看到城楼之上的林知清那一刻,刘邙便确信在背后搅动风云的人就是她。
林青寿固执自私,林从礼守旧迂腐,林从砚自以为是,只有林知清能同他掰掰手腕。
虽然不知林家这些年为何一直藏着林知清,不让她露头,但若是林知清露头,刘邙的计划说不准早就夭折了。
但即使现在反应过来了又如何?
已经晚了!
刘邙的嘴角往上翘了翘,随后握紧了缰绳。
马蹄一跃,他的嘴角尚未完全放下来,突然听到什么东西正破空朝自己而来。
箭!
是箭的声音!
他的脑子比动作更快,心中的弦猛然绷紧。
一瞬之间,各种各样的想法从他的脑海当中蹦了出来。
林知清他们追来了?
林知清别无他法,想直接杀了自己?
死?
不!他不想死!
伴随着这些一闪即逝的想法,惊恐的感觉蔓延到了全身,刘邙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砰”的一声。
刘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下一刻,胳膊上传来了一阵疼痛。
但这种疼痛远远没有他想象中来得剧烈。
这……就这?
没了?
刘邙猛地睁开眼睛,感受到一颗石子一样的东西滚到了地上,他猛地朝东西飞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目之所及,一个黄毛小儿正站在房屋之前,在地上捡石子儿。
这场景转瞬即逝,因为小孩儿的身影逐渐被旁边的屋子挡住了。
刘邙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是他自己吓自己。
林知清怎会用弹弓这种玩意儿算计他?
而且,方才那个方向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无非就是一个玩弹弓的孩童罢了。
被这么一大跳,刘邙眯了眯眼睛,已然是记住了那孩子。
待林家的事了结,他定然要好好教训教训那贱民!
想到这里,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赶路。
喜悦和激动在他内心交织,直到远远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这种喜悦达到了巅峰。
他翻身下马,直直地朝着刑场走去。
刑台之上,林从砚狼狈不已。
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味道经久不散。
即便是刘邙,都有些认不出这昔日盛京城的第一公子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落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
第一公子?
凭什么?
就凭他林从砚出自长宁侯府,有一个侯爵父亲和一个伯爵哥哥?
果然,这世道总是对那些出身高贵但脑袋空空的人格外优待。
刘邙想到了自己摸爬滚打的这二十多年,对林从砚的恨意更甚。
从前林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便是那偏远之地的无知小民,只要同林家扯上关系,也能山鸡变凤凰。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肥硕、盛气凌人的脸。
又想到了未婚妻曾经羞辱自己的场景。
林家老侯爷麾下百夫长的侄儿又如何?当了县令又如何?夺了他的未婚妻又如何?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刘邙!
无论是县令还是未婚妻,现在都成了一捧黄土。
至于林家老侯爷?
哼,刘邙冷笑一声。
老侯爷也快了。
林知清、林从礼,还有其他林家人,他们都死到临头了!
想到这里,刘邙的内心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拨开人群,想挤进了前面的位置,以便能看清楚林从砚头身分离的惨状。
就连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撞了他一下,慌忙道歉,他都没有搭理。
很快,随着一声高亢的“斩立决”的声音传了过来,屠夫举起大刀。
手起刀落,刺目的鲜血喷涌而出。
林从砚的人头骨碌碌滚到了一旁。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第197章 人证物证俱在!缘何要等?
刘邙的眼底尽是兴奋,耳边似乎传来了百姓的欢呼,还有一阵模糊的乐声。
但他听不真切。
“啪!”
一道十分明显的响指声响起。
刘邙眼前的所有景象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他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地放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心中放声大笑,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所有的隐忍与算计都融入笑容当中。
他摇了摇头。
林从砚呀林从砚,你无非就是投了个好胎,凭什么矫揉做作,自命清高?
若不是林老侯爷撑着林家,你这种空有样貌的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有何资格与我同朝为官?
有个好爹又怎么样?还不是中了我的算计,被我踩在脚下,尸首分离……
刘邙想到这里,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愉悦。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定要好好地“问候问候”从前趾高气扬的林家人。
回想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的记忆回到了春琴来刘府找他的那个夜晚。
那个蠢女人,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将林从砚送进大牢,可她贪心不足,竟然妄图要挟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反正计划已经闭环了,春琴活不活已经不重要了。
若是春琴死了,还能让林从砚再背上一桩罪名。
何乐而不为?
他绝对不会留一个威胁自己的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刘邙嘴角勾了勾:
“春琴呐,也不枉你替我算计林从砚一场。”
“一命抵一命,我拿了你的命,自然要赠你一条命。”
话音刚落,刘邙便意识到了不对。
方才自己说了些什么?
不,他没说,那是心声……吗?
“啪!”
就在他的思想陷入混沌之际,一个响指凭空响起,十分清晰。
刘邙一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林从砚的人头居然凭空消失了。
那鲜红的血迹仿佛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周围百姓异样的眼神,以及被押解在地,一脸愤怒的林从砚。
林从砚的身后,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正用一种极度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百姓们窃窃私语,那种鄙夷的眼神和热切讨论的声音,如惊雷一样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做梦吗?
不,现在才是梦,林从砚已经死了,死了!
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还伴随着一阵笛声。
可刘邙已经听不到了,他的耳朵中只剩下了嗡嗡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不!
不该是这样的!
刹那间,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缓缓转身。
他的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落到了远处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上。
身着碧色衣裳的少女孑然独立,眼角含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周遭的一切瞬间安静了下来,刘邙的心,也终于凉了下来。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林知清眼中的通透与狡黠。
她的周身环绕着一种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自信。
刘邙之所以能看得出来,是因为他曾经也拥有过这种自信。
不,不是曾经。
是一刻钟以前。
“你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你也会秘术?”刘邙喃喃道。
是的,他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秘术,败给了一个无知女子。
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