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林知清利落地站起身来:
“既如此,周大人,我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就走?”林知清的干脆让周崇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待周崇正反应过来的时候,林知清已经出了正厅了。
他急忙跟了上去。
就这样,林知清坐上了大理寺卿周崇正准备的轿子,很快便赶到了大理寺。
她出手以后,笛人果然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考虑到林知清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次却这么配合。
周崇正让人准备了一百两银子作为谢礼,交给了林知清。
林知清倒也没拒绝,揣上银子就干脆地往大理寺门外走。
周崇正松了一口气。
“大人,不好了!”下一刻,狱卒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那笛人又失控了!”
“什么?”周崇正皱眉,看向方才在一旁观摩的乐师:
“如何,可能吹出来?”
“能!”乐师相当有自信。
这乐师被周崇正提前安排在此,为的便是将林知清的笛子曲目学过来,以达到控制笛人的目的。
他不想在林知清那里留下一个把柄,受制于人。
乐师仰着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牢房之内。
很快,悠扬的乐声传了出来。
一炷香之后。
“怎么回事?你不是学会了吗?”周崇正看着一团糟的牢房,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乐师满头大汗:“这……这我也不知道,我分明是按照林小姐的笛音吹的。”
“废物!”周崇正干脆利落地转身:“来人,再去林家请一趟林小姐!”
……
再一次控制住敌人以后,林知清瞥了一眼旁边的乐师,没有多说什么。
她干完活就走。
这一次,周崇正吃了教训,开口将林知清留了下来。
林知清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就像是没有看到那乐师去了牢房一样。
周崇正看着她不动声色喝茶的样子,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那乐师再次大败而归。
这一次,不等周崇正开口,林知清自顾自地起身,再次去牢房控制住了笛人。
而后,她也不走了,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仿佛在说:
看着吧,马上又要到我上场了。
周崇正已经确定了林知清是故意的,他心中虽然气恼,但对林知清这样的做法,根本没有半分应对之策。
“林小姐,我还当你今日转性了,没想到你是想连吃带拿啊!”周崇正也坐了下来。
林知清掏了掏耳朵:“周大人,你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周崇正现在可算是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是什么意思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要笛人,但他乃朝廷钦犯,你莫不是忘了,刘邙利用他对付过你们。”
“周大人,你也知道那是刘邙控制了他,哦,不对,刘邙上头还有一个通政使呢。”她的语气略带嘲讽。
周崇正噎了一下。
他心里很清楚,笛人一事与镇远侯府脱不了干系。
但大理寺绝不可能将镇远侯世子定为窝藏朝廷钦犯的凶手。
通政使左大人被推了出来,也算是给了大理寺和镇远侯府双方一个台阶下。
水至清则无鱼,这些年以来,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林知清就这样直接点出了那些心照不宣的腌臜事,周崇正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第275章 一举三得
见周崇正沉默,林知清干脆地起身:“周大人,偷师可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
说完,她便向外走去。
这是一种心理博弈。
举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从前林知清买东西砍价的时候,如果谈不拢,肯定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商家大概率会叫住你。
因为一样东西如果卖出去就能获得一些利益,至少也能保证不亏损,若是砸在手里,可就实打实地亏了。
如今,这交易的对象变成了笛人,而周崇正,便是那个需要权衡利弊的商家。
况且,笛人本就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麻烦,抛开律法的规矩不谈,甩出去肯定比留在手里好,否则后患无穷。
林知清能料到的,周崇正又怎会想不到?
就在林知清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周崇正果然叫住了她。
她笑眯眯地折返了回来:“怎样,周大人,你考虑好了?”
“林小姐,好手段。”周崇正冷冷地说了一句:“此事还需要我写一道折子禀告皇上以后才能下定论。”
笛人不像是其他的犯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被人控制的情况被动做出来的。
按照大盛律法,不能当成一般的嫌犯直接杀了。
杀不了,那只能关着。
可关不住呀!
再关下去这大理寺说不准都会被拆了。
更何况,将人给林知清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因为这笛人十分显眼,即便林知清想用他干什么,也多半会被人认出来。
林知清带走他,目标还是很大的,想做什么也躲不过其他人的眼睛。
综上所述,由林知清来负责笛人,其实是可行的。
这便是周崇正的想法。
“行,那我直接回林家了,对了,你可得保护好证人,说不准有人想灭口呢?”林知清意有所指。
“你且回去等着。”周崇正没有正面回答。
但林知清心中清楚,大理寺这些日子以来出了这么多岔子,应当是不想节外生枝。
如若不然,杀了便杀了,请林知清过来作何?
她坐上了大理寺准备的轿子。
她此时的心情还算轻松。
笛人这一招,算是江流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林知清既达到了拖住江流昀的目的,又白白得了一百两银子,还又将笛人收了回来,一举三得!
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
正当她在思考江流昀的下一步动作时,林家到了。
她下了轿子以后,直奔林家正厅,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木婶和林从礼等人。
可还没靠近正厅,林知清便察觉到了不对。
太安静了!
平日里见到她都会主动笑着打招呼的下人,如今眼神却有些躲闪。
她微微皱眉,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很快,她便赶到了正厅之外。
但这里空无一人。
往常若是自己出去,林家人多半会聚集在正厅之内,等待自己以及消息,更别说现在这种特殊时期了。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些不安的感觉。
她迅速调转脚步,直觉告诉她,或许有人在舒清阁等她。
寻常一盏茶的路程,这一次她只花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林从礼和林从砚正站在舒清阁之外,面色极为沉重。
林知清眯了眯眼睛:“大伯,四叔,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林知清的声音,二人齐齐抬头,眼中流露出了一股悲伤……
甚至里头还隐隐传来了一道哭声。
为谁而悲?
“孩子,你进去看看吧。”林从礼仿佛在打谜语,他移开了眼睛,似乎是不敢或不忍心看到林知清的表情。
林知清紧锁眉头,越过二人直直朝着院子里走去。
离里间越近,她耳边的那道呜咽声就越明显。
她听出来这道声音来自——朝颜。
与此同时,在门外默默擦眼泪的林泱泱,发现了林知清。
她张了张嘴:“清妹妹,你回来了,木婶她……”
她还未说完,林知清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往里走了进去。
她抬手撩开珠帘,双眸在接触到木婶那张丝毫没有血色的脸时,猛地颤了颤。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朝颜实在是控制不住,哭声一下子变大了:“我姑姑她……她……”
她的声音颤抖着,久久说不出那个字。
跟进来的林泱泱抹了抹通红的眼眶:
“清妹妹,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木婶倒在林家外头的巷子当中。”
“待我过去查看之时,她心口血流不止,应当是被匕首攻击,已经断气了……”
林知清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一把掀开了被子。
那血色刺痛了在场之人的眼睛。
林知清胸口微微起伏,她重新将被子拉上,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木婶的脸。
一片冰凉。
林泱泱怕林知清接受不了,连忙上前。
可林知清却深吸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朝颜,给木婶换身衣裳。”
“堂姐,你带我去看看,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清妹妹,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林泱泱心中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