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清不会让她活。
再一细想,林泱泱方才悄悄地往后院摸了过去,但现在还没出来。
稍一动脑,此事便能轻易地连在一起。
痣娘很可能是林泱泱动手杀的。
此举除了为木婶报仇以外,也能直接加剧刑部尚书与江流昀的矛盾。
让此事根本没有回旋之地。
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阳谋。
就陆淮自己来说,他是很难算计得如此精准的。
就算他可以操控每一个环节,但也拿不准江流昀以及刑部尚书的心思。
只有林知清才能精准把控这些人的想法,再对号入座,想出这么一套几乎无可挑剔的计谋。
此事倒是给了他一些启发。
正在他陷入深思之时,林泱泱带着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清妹妹,我回来了!”
注意到林泱泱似乎还有话要说,林知清打断了她:
“有话待会儿再说,我们快走,刑部尚书应当会派人在府内搜查歹人。”
即便痣娘死了对刑部尚书来说是好事,他也会做做样子,搜查凶手。
林泱泱当即没再说话。
三人趁着刑部尚书府还未反应过来,很快便出了那一片区域。
马不停蹄回到舒清阁以后,林泱泱的情绪还是十分高涨。
见林知清和陆淮在桌旁坐了下去,她眼巴巴地看向林知清:“清妹妹,我有话要说。”
林知清伸手递了一杯茶水给她:“说吧。”
“你们是不是以为那个痣娘是我杀的?”憋了这么一路,她早就忍不住了。
闻言,林知清微微蹙眉,而后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
陆淮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然后才开口:“你去的时候痣娘已经死了?是不是刑部尚书动的手?”
林泱泱:……
满腔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她撇了撇嘴:“不是,我说出来是让你们猜的,没让你们直接说出答案!”
陆淮十分实诚:“你既然这么问了,那人一定不是你杀的。”
“江流昀肯定不会对那女子下手,要是他动的手,他完全没必要再同刑部尚书争论。”
“反倒是刑部尚书非常有动机,既然那女子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能消除对他的威胁,那还不如直接将人杀了。”
林知清点头,她见林泱泱没听懂里头的逻辑,开口补充道:“刑部尚书将人杀了可以嫁祸到我的头上。”
“以江流昀的性子,确实更容易怀疑我。”
“但这也不奇怪,即便刑部尚书不动手,我也是要让你去杀了那痣娘的。”
“你们两个好无聊,啥都知道,一点惊喜感都没有了。”林泱泱双手托着下巴,显然是觉得有些无趣。
林知清笑了笑:“下次若遇到了案子,先让你试着猜猜。”
“这就不了。”林泱泱变脸变得很快:
“我是因为亲眼看到了刑部尚书的人行凶,如若不然,哪知道人是谁杀的。”
“不过这刑部尚书还真是老奸巨猾呀,玩这么一手,一般人肯定都觉得是我们干的。”
“是谁干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刑部尚书与江流昀,肯定是彻底决裂了。”林知清微微一笑:
“刑部尚书这只老狐狸,不愧是在朝廷混了这么久的人,涉及自己的利益,倒是挺心狠手辣的。”
陆淮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能站上金銮殿的人能有几个是简单的?”
“刑部尚书的位置一直都是六部中最稳的,靠的就是那一手谨小慎微。”
“只不过,他诬陷你这件事,可不能随便算了。”
“嗯?这脏水还能泼回去不成?”林泱泱眼前一亮。
林知清也看向了陆淮。
陆淮摇头:“当然不会,但我手中,倒是有刑部尚书之子曾经在军营当中错杀一名兵士的把柄。”
“错杀?”林知清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先前你说刑部尚书并不是完全偏向江流昀,二人之间更多的是交易,指的便是这件事?”
陆淮不得不佩服林知清的敏锐:
“不错,说是错杀,实际上是那兵士的妹妹前去探望,刑部尚书之子动了歪心思,事后将兄妹二人一起解决了。”
“云枫以随我父亲在外游历的理由,暗地里替我查出了不少事。”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恶事,还有天理吗?”林泱泱拍了一下桌子,显然十分气愤。
“在大盛,谁的拳头硬,谁便是天理。”林知清撇开头:“普通人何其无辜?”
但也只是共情了一瞬,她重新打起了精神:
“此事你且等等,待刑部尚书发挥作用以后再翻出来,届时再祭奠惨死的亡魂。”
“好。”陆淮轻声应下。
他知道林知清是在等刑部尚书与江流昀完全闹翻以后,确保二人不会反扑,再根据刑部尚书对于重审林从戎一案的态度来进行下一步。
林泱泱明白二人的安排,但心里还是因着不能立刻惩罚刑部尚书之子而有些闷:
“若是我有一日到了边疆,定要好好管住手底下的人,欺男霸女算什么好汉?”
她的语气有些羡慕:“云枫那小子还真有点儿本事,不仅能去边疆,还能查出这些事。
“话说他人呢?他不是跟你的跟屁虫一样吗?难不成是又去哪个大人府上听墙角了?”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陆淮点了点头,倒是没否认。
第304章 盛帝本纪?女帝?
可等林泱泱细问的时候,陆淮却并没有开口。
他走到窗棂旁,看了看月色,开口告辞。
林知清知他还有事做,今夜跟去刑部尚书府,也是不放心她和林泱泱,于是点了点头。
待陆淮走后,房间内只剩下了林知清与林泱泱。
解决了一桩大事,林知清松了一口气。
林泱泱一见她的样子,便知道她想到了木婶,于是笨拙地开口安慰:
“清妹妹,如今透露木婶消息的云笺以及杀害木婶的那个女人都死了,木婶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她啊,也不知会不会高兴。”林知清看向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
“真正的始作俑者虽未动手,但却是最该死的。”
林泱泱明白她是在说江流昀,挠了挠头:“这个江流昀诡计多端,想杀了他还真不容易,但总有那一天的。”
“你瞧,我从前就没有想过我们还能同镇远侯府掰手腕,如今也做到了不是?”
“而且木婶给出的线索也是指向云笺和痣女的,两个女人,一个都没跑掉!”
提到这件事,林知清也想到了木婶手中那两个血淋淋的字。
女,二。
先前她从云笺口中得知瘦弱带痣男子之事的时候,也是参考了木婶手中的线索,才将那接头人定性为女扮男装的人。
如今一看,一切确实是对上了。
但若是细想,木婶能看出害她的人是女子,这很正常。
但她又怎会知道是云笺透露了她的踪迹呢?
难不成云笺做了什么被木婶发现了……林知清微微有些出神。
林泱泱一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又在思考,于是也没出声。
但林知清也没思考太久,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有了,过程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也是很正常的。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忧心起了另一件事。
先前她以为抓住云笺和痣女,便能知道木婶口中尚未说完的,关于中立派大臣反对重审林从戎一案的原因。
但现在的情况是,云笺对此事并不知情,痣女又始终对所有事都闭口不谈。
刑部尚书如今同江流昀算是掰了,立场不同,应当也不会再帮着江流昀反对重审。
至少他也是像从前一样,站在中立的位置。
可这才解决了一个人的站边问题,便耗费了许多时间和精力。
林知清是不可能用这种办法一个一个去瓦解那些反对重审的大臣的。
归根结底来说,她还是没找到中立派大臣反对重审的真实原因。
难不成真要把江流昀扳倒才能得知吗?
林知清摇了摇头,这事也不现实。
镇远侯府在朝堂上的地位稳固自己又暂时没抓到他们的破绽,更别说扳倒江流昀了。
如今看来,重审林从戎一案,找到镇远侯府陷害林从戎的证据,扳倒镇远侯,扳倒江流昀,这才是一个完整的逻辑。
她想要直接走到最后一步,扳倒江流昀,从而得到中立派大臣反对重审的原因,实属是倒反天罡了。
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林泱泱清浅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夜深了。
不管如何,今夜江流昀和刑部尚书是睡不了好觉的。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
次日,太阳如往常一样高升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