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林家,将云岚他们都带上,去镇远侯府。”说完这话,陆淮转身便走。
云枫瞳孔放大:“公子,云岚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是陆家的底牌,若是暴露于人前……”
接触到陆淮肃杀的眼神,云枫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是,公子,我这就去。”
……
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盛京城表面平静,但内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你们答应过我,只要把林知清抓过来,就告诉我十安的行踪。”
“人已经带过来了,十安呢?”
堂姐的声音?
林知清的意识逐渐回笼,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暗!
无尽的黑暗!
林知清只觉得后颈疼得厉害,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已经不在林家了。
因为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椅子上,无法动弹。
下一刻,江流昀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急什么,抓到林知清只是第一步而已,我们要的是郑阔的消息。”
林泱泱急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知道郑阔的消息,可你们不信我,让我把林知清抓过来,我也照做了,你们还是不告诉我!”
“你们这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待我们审问完林知清,确认郑阔的消息以后,自然会放了林十安,你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江流昀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随后,林泱泱似乎没再说话了。
林知清深吸一口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很清楚自己已经被堂姐给抓到镇远侯府了。
而且,她现在很有可能身处镇远侯府的密室里面。
她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灰尘的味道,四周还时不时会出现一些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
这声音像是老鼠发出来的,又像是蟑螂发出来的,平白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还不等林知清获取更多信息,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这疑似暗室的地方中的油灯亮了起来。
乍一接触到光亮,林知清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待适应了光线,她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三个人。
江云鹤站在最前面,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江流昀同林泱泱落后一步,跟在两侧。
江流昀面无表情,林泱泱见林知清看了过来,目光躲闪。
“知清,你已经许久未来镇远侯府作客了。”江云鹤居高临下看着林知清。
林知清也笑了笑:“贵府招待客人的方式还真独特。”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确实是一间密室,从布局上来看,应当是镇远侯府某个房间的隔间。
只不过,这隔间是完全封闭的。
江云鹤见她在四处观察,轻轻笑了笑:
“知清,这地方还算隐蔽,从前也坐过不少的人,不过最后他们都死了。”
这话好似在说,林知清就是下一个。
林知清却没有被吓到,她略过江云鹤看向林泱泱,语气十分低落:缓缓开口:
“堂姐,你糊涂了。”
林泱泱闭了闭眼睛:“你别怪我,十安到底跟我一起长大,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我做不到。”
“堂姐,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林知清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哀伤:
“我信你,敬你,如今你却同他们一起算计我,十安是你的弟弟,难道我不是你的妹妹吗?”
她越说到后面,面上的表情越发伤心。
林泱泱抿唇,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扭过了头。
林知清看到她这副样子,眼角渗出了一滴眼泪,却倔强地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
但江流昀已经看到了,他上前一步,观察着林知清肩膀微微耸动的样子,仿佛是在看一件精美的瓷器。
他笑着开口:“清儿,人心叵测,你错就错在轻信于人。”
“我是,陆淮是,林泱泱亦是。”
“无利不起早,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当初你戏耍我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会有马失前蹄的这一天吧。”
“你一贯聪明,说出郑阔的消息,我们就放你走,也放林十安走。”
第331章 既往不咎
一连几句话,都能听出满满的得意。
林知清并不去看江流昀,而是盯着林泱泱:
“堂姐,你已经按他们的要求将我抓过来了,他们有兑现诺言吗?”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不过是他们的诡计吗?”
“说不准最后你我以及堂兄都回不到林家了。”
江流昀皱眉,心情很不好。
只不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种心情不好是因为林知清妖言惑众,还是因为林知清忽视他。
他稍微动了动脚步,挡住了林知清看向林泱泱的目光,然后才开口:
“你不要试图用语言蛊惑林泱泱,她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心中不清楚吗?”
“没错!”林泱泱接话:“若不是你不救十安,我怎会走到这一步!”
“同江家合作,我才能看到一丝希望,倘若什么都不做,你只会白白让十安丢了性命。”
“说得好!”江云鹤拍了两下手:“就是这个道理。”
“知清,我一贯看重你,只要你说出郑阔的消息,先前你对江家做出的种种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林知清冷笑一声,看上去十分愤怒:
“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过加害者原谅受害者的说法。”
“这镇远侯府果真是卧虎藏龙,歪理频出。”
“你害我父亲,害我四叔,害我堂姐,如今还想害我,你一句既往不咎,林家又要苟延残喘多久?”
“林家已经苟活于世这么多年了,还差这几年吗?”江云鹤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知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似乎是因为已经控制住了林知清,他褪去了几副虚假的面具,说话也逐渐不客气了起来:
“林家已经享福很多年了,林从戎和林青山一出生就享受着最好的资源,常人无法企及。”
“凭什么你们能一直衣着光鲜,不愁吃、不愁穿,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兵,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之时,林从戎在干什么?”
林知清并不吭声,就这么看着江云鹤。
江云鹤也不在乎她是否答话,自顾自回答:
“林从戎正与那些贵公子投壶、斗蛐蛐,凭什么他一来就能登上高位?还不是因为家世?”
听到这些话,林泱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林知清更是听不下去:“我爹要是靠家世,何必不顾祖父的阻拦投入军营,直接坐等袭爵不行吗?”
“况且,他之所以身居高位,是用无数的疤痕和鲜血换来的,你一个靠算计别人上位的二流货色,同小偷有什么区别?”
“啪!”
林知清的话音刚落,脸上便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江流昀嘴唇微张,略有些惊讶。
林泱泱则是死死盯着江云鹤打人的那只手,咬了咬牙,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江云鹤收回手掌,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谁准许你胡言乱语的?”
他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手劲儿不小。
林知清压下口中的血腥味儿,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江云鹤:
“我的话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中清楚得很。”
“放肆!”江云鹤似乎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整个人暴虐得不行。
他再次抬起了手,眼看着就要往林知清脸上招呼。
林泱泱紧握拳头,缓缓上前一步。
“父亲!”江流昀一把拉住了江云鹤的手腕。
江云鹤转头,用一副近乎恐怖的眼神盯着江流昀。
见状,林泱泱胸口微微起伏,退了回去。
“父亲,你不要中了这个女人的奸计,他这是在故意激怒你。”江流昀将江云鹤的手臂压了下去:
“要是她死在江家,我们交代不了!”
江云鹤转头,狠狠盯着江流昀的脸:“你最好是怕我们交代不了。”
“当然,你别忘了,我们还要从她嘴里挖出郑阔的消息。”江流昀咽了咽口水。
“哼。”江云鹤甩开江流昀的手,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方才的江云鹤,与平日里出现在大众眼前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足见他的伪装之高超。
那种嗜血的眼神,是林知清第一次在大盛的人脸上见到。
从前,她只是在治疗某些特殊心理病人时见过。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她刻意激怒江云鹤是有理由的。
人只有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才容易冲动,说话与行为都能暴露很多问题。
就比如现在,林知清看了出来,江云鹤是个非常忌讳出身的人,尤其不能接受别人说他比不上林从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