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得意洋洋地将竹筒拿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却又遭到宋白草一番冷嘲热讽。
“这凶器看似虽妙,只是不知姑娘技艺如何,可有五十步内百发百中之能?如若不然,怕是害了郡主不成?”
袁暮雪面上笑着,眼神却是漂泊不定,心里也略有些紧张。
毕竟这凶器她也只有一发,先前从未用过,此番将它拿出也是临时起意,此番定是十分凶险,是成是败,还未有定数。
此时,只见夜玉龙猛然一排案,道:“好,那便如此定下来,我帮你们掩护,小妹带着小神医一路行至哈重寝处,打不过就跑,我来垫后,宋小兄弟租好马车接应。”
三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夜凝紫望了望天边的弦月,慨叹一声。此番不知成败,但求全力以赴,无愧于心。
只听街上的打更人清脆的锣声响了三下,众人检查手中凶器,便飞身起行。
夜凝紫将袁暮雪背在身上,嘱咐她抓紧。她虽嘴上并不在意,可一当夜凝紫使出轻功,她便一下子紧紧搂住夜凝紫腰间,直到夜凝紫落脚也迟迟不肯放手。
夜氏兄妹自幼习武,这轻功之技虽算不上武林魁首,但这般夜袭之用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夜凝紫一手持着宋白草画的地图,一手轻轻握住袁暮雪紧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袁暮雪手劲不小,一个劲地将头埋在夜凝紫背上,生生挤得她快喘不上气来。
只见此时夜凝紫突然停在一处屋脊上,一个劲盯着前方那座屋脊,只见前方树影摇曳,风声时不时“唰唰”作响。
袁暮雪刚想发问,却被她捂住了嘴。只见她轻轻凑到袁暮雪耳根处,轻声道:“别出声!”
袁暮雪瞪着一双大眼睛,见夜凝紫神色紧张,生怕是附近有什么危机,不敢大气不敢出一声。
她静静听着除去自己一呼一吸的所有声响,直到某一刻,所有声响皆隐匿不见。
夜凝紫一皱眉,意识到此刻便是最佳时机,立即握紧手中剑,一手抓住袁暮雪的衣领便向前冲去。
二人躲在屋顶背风面,夜凝紫掀开屋上一片瓦片,探头向屋内望去。
只见屋内一片明亮,眼前知州正禁闭双目平躺在塌上。
身边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正一面指着为他扇着扇子,一面用袖口抹着额角热汗。两人皆喘着粗气,可又拼命压低着声音,生怕将哈重吵醒了似的。
袁暮雪见了哈重那张睡得安详的脸,不禁握紧了拳头,指尖被她捏得发白,脸颊涨得通红。
她好恨,明明自己父亲一辈子悬壶济世,怎的偏偏只是因为推脱了哈重的邀诊便被他下令,身首异处。
那时她还小,只记得父亲走时匆匆叮嘱她无论世态如何,都要坚守医者本心,不想救的人,不必救。
她父亲直到走时都不曾放下这风骨,可她偏偏为了复仇放下了。
此间数年,无论是王权富贵,还是平民百姓,无论是穷凶恶极,还是乐善好施者,只要能帮她接近哈重,她都来者不拒,无论是何原因,她都不辞出诊。
就在前日,她终于能当着哈重的面看诊,她便一早在袖中藏了针,打算乘其不备。
那病人是哈重的一房妾室,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症,一直高烧不退。
她开了方子,趁哈重打盹之际轻脚步入他身前,一针便向他扎来。
可逢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身旁一影卫覆着白鬼面具,竟伸出手一把抓住她手腕,他力气不小,看似是要生生将她的手腕掐断。
但不知为何,她本以为插翅难飞,可谁知那影卫竟若无其事地将她放走了。
那次虽是虚惊一场,可也让她意识到:孤身独行怕是难以报仇,唯有找寻帮手,方可杀了哈重。
她回过神,看向夜凝紫,闻得夜凝紫指着哈重,看着她手中竹筒,悄声问道:“可行?”
她握紧竹筒,双手却止不住颤抖,道:“太远了,我没多大把握。”
夜凝紫稍稍思忖一阵,道:“那便一起下去,伺机而动!”
她话音未落,一黑衣影卫戴着白鬼面具飞速出现在二人面前。
夜凝紫认出他便是早晨那人,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舒了口气,神色安稳,语气平淡,道:“只有你一个人?”
那人轻笑一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似是一声蝉鸣打破了夏的宁静般,令夜空猛然一惊。
只听他道:“在下一人足矣!”
说罢,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夜凝紫冲去,夜凝紫一个侧身侥幸躲了过去。
袁暮雪立即附身,将竹筒直直对上了哈重露出的白花花的脖颈。可仍止不住双手之抖,她清楚,此番一旦失败,惊扰了哈重,定会万劫不复。
“一定要成!”她在心中暗自鼓劲。
可偏偏此刻,那白面之人看向袁暮雪,向她冲来。
夜凝紫掏出腰间匕首,飞身向他刺去,却被他纵身一跃,躲开了。
月影皎皎,树影闪闪,阴云蔽月,姣然无存。
那鬼面人手持短剑,径直扑向少女。
少女一咬牙,终是将那枚针射了出去。
风动无声,针影破空。
鬼面之人终是晚了一步。
第16章 恶果
夜树林稍哗哗作响,三人却似无人作声,似是众人皆悉心静听,不敢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