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好朋友,而是一个表情冷冰冰漠然的男孩,清瘦的身体套着一件纯白色T恤。
在学校从没见过这人,阮浠愣定在原地,哑然片刻后问道:“你是谁啊?”
祁琛看她两眼,没说话,继续蹲下身帮姜晚笙穿难塞的公主鞋。
没得到回答,阮浠咽了咽口水,不高兴地“喂”了一声。
姜晚笙帮忙介绍:“他叫祁琛,以后是要和我们一起上学的。”
正好鞋子穿好了,她跺跺脚站起身,走到阮浠旁边,兴奋地说,“妈妈今天给我买了超级大的蛋糕!”
她张开双臂夸张地示范,“和楼房一样高!”
阮浠立刻就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管这个祁琛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牵了牵姜晚笙的手心,也附和道:“这么大!到时候切蛋糕肯定很好玩!”
“对啊对啊——”
这次,姜晚笙的话还没说完,顾亦辰从身后走进来,男孩从上到下穿的一身马甲礼服,脚上踩了双白色运动鞋,整身看起来就很精致绅士。
他打断道:“蛋糕哪里会有楼房那么高,笨蛋姜可可。”
话音落地,字字清晰。
对什么都不关注的祁琛,忽而抬起眼眸,望向顾亦辰。
他看着顾亦辰和姜晚笙斗嘴。
又看着两人说了许多他根本听不懂的名词和活动。
最后,他看见顾亦辰,拎出一个包装袋,递给姜晚笙。
“生日礼物,你最喜欢的。”
姜晚笙迫不及待地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手表,表盘上的满天星清冷细碎,在光影下折射出无数的星点。
落在女孩浓密的睫毛间,仿若白雪落入人间。
“哇,好漂亮!”姜晚笙捂住嘴巴,不由惊叹,“我超级喜欢!”
顾亦辰眉眼扬了扬,较真地问她:“是不是你今年收到最喜欢的礼物?”
不等姜晚笙回答,祁琛从几人身后,悄声离开。
他垂眼默默往外走。
目光里呈现的还是那枚精致手表的样式,很闪,很亮,他连牌子都叫不上来,更不可能买得起。
就连如此普通的玩偶小狗,都是他千辛万苦才买来送她的。大概今天之后,这小狗就要被姜晚笙丢进最角落里了吧。
慢吞吞地走下楼,客厅里宾客纷至,穿着皆是上档次,显得他格格不入,一时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正顿在角落时,又听到一段对话。
姜承赫和一个男人并肩站一侧交谈。
一贯严肃威严的姜承赫,面对眼前的男人时,竟露出略微拘谨的表情,他稍稍弯腰,说:“顾总,感谢您这次的投资,这个项目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男人微微点头,神情不露声色:“算是双赢。”
他笑了笑,看眼楼上,“况且亦辰这么喜欢晚笙,我没理由不相信你。”
姜承赫附和笑,顺着话音开玩笑道:“两个孩子从小玩得好是缘分,说不准以后还有更深的缘分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男人目光抬了几分,唇角笑容毫无变化。
“是是是,以后的事不着急。”
……
远处不知道是谁打碎了杯盏。
“啪嗒”声响隐
在人群低呼声中,很快消散,客人们又开始热闹周旋聚谈着。
祁琛捏紧了衣角,他抬眼,顺着楼梯缝隙看向那群围绕着小公主的人群。
低眼,目光没焦点地又扫了一圈周围的纷扰环境。
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
没人注意到他,或者说是懒得注意到他。
如浮尘,飘在干净澄澈的空气中,扎眼,又没有必须扫去的必要。
微小到无关紧要的程度。
脖颈处的青筋一点点凸起,祁琛找不到自己留在这里的必要,他肩膀微微塌陷,面无表情地走到别墅门口。
然后,走了出去。
… …
不知道往哪里走,在原地打转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找了个草丛的一角,蹲坐着发呆。
从白天坐到黑夜。
从蝉鸣坐到虫鸣。
双腿早就发麻没有了知觉,祁琛身上被蚊子咬满了鼓包,一个又一个,他不在乎地抓挠。
根本不知道是几点,但停在姜家门口的最后一辆豪车已经驶离。
餐宴已经结束。
眼见着差不多到时间了。
这时候回去,可以找借口说自己出门买东西结果迷路了,家里阿姨们应该也不会过多询问。
思及此,祁琛扶着墙角站了起来,双腿酸麻,往前走。
短短几百米,他脑子搅成一团。
一遍遍在心底重复该怎么解释自己出来一件事,措辞不断打磨,以免被发现漏洞。
等离花园栅栏还剩几步的距离时,一声脆生的呼唤倏地扯他回神。
——“祁琛!”
还以为是幻听,他继续埋头走。
结果耳边又落下一句清晰的声音。
鼻尖的空气突然不再流动,祁琛缓缓抬眼,撞上一双懵懂、浮着湿润泪珠的女孩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