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能有什么事呢?倒是你,看看这身子,怎么又消瘦了许多?平日里一定要多吃点,把自己养得圆润些,这样朕才放心。”赵煜的指腹轻轻捏着虞韶小巧的耳垂,细细摩挲,语气中满是宠溺与关怀,“这几日朕忙着回宫的准备,可能不能天天都来看你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多找蒋才人聊聊天,或者让钟夫人来行宫陪陪你,也好解解闷。”
直到虞韶面颊上染上了羞涩的红晕,看上去连精神也好了许多,赵煜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朕晚上还召了朝臣商议国事,得赶紧过去了。”
她眉间浮起浅淡的笑意,温柔地说道:“皇上快去吧,别让大臣们等急了。”
华灯初上,夜色如墨,沉光院中却是一片异乎寻常的寂然。往常这个时候,院中总是充满了小太监和小宫女们的欢声笑语,近日来,由于主子心情不佳,整个院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大家都不敢像是往常一样嬉笑。
传话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从院门外奔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抹鲜明的笑意,“快,快禀报主子,隔壁蒋才人又来看小主了呢!”
宫人们闻言,纷纷心中一松,“蒋才人来啦,那太好了!主子总算可以开心点儿了。”
一名宫女急忙吩咐道:“厨下是不是还温着火呢?快去看看还有什么能立时做好的糕点小吃,蒋才人晚上定然是要传夜宵的。主子若是心情好,说不定也能跟着多吃点呢。”
蒋牧霜脚步轻快,熟门熟路地进了虞韶所在的内室。往软榻上一坐,便神秘兮兮地冲虞韶招招手,“阿虞你快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虞韶好奇地往她身边一看,只见蒋牧霜从那鼓鼓囊囊的衣襟中,如同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纸包。那纸包用的是最廉价的干草纸,灰扑扑的外表显得毫不起眼,但一股浓郁而诱人的香味瞬间在室内弥漫开来。
“当当当当!瞧,这可是京城刘记的叫花鸡,味道那叫一个绝!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还热乎着呢,你快尝一尝!”
虞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呀,是不是又趁着去玉华寺祈福的借口,偷偷溜去京城的大街小巷玩了个痛快?还这么大咧咧地把叫花鸡拿出来,香气四溢,赶明儿整个宫里都知道你偷偷溜出去了。”
“哎呀,所以才要你快点吃嘛!这鸡还是热乎的呢,味道肯定好极了,你就尝尝嘛!”
虞韶摇摇头,“大晚上的,这东西又油又腻,还是肉,我才不吃呢。你呀,就自己享用吧。”
蒋牧霜拉住袖子,不让人走,压低了声音,急道:“就只吃一点点,还有我帮你望风,不会坏了你的大计的。整整一个月了,天天都只吃一点点,你就真一点儿不馋?”
第57章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皓月当空。
帝王于皇宫中宴请诸位朝臣。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烛火通明,诸位朝臣身着华服,依次入座。然而,与往年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不同,今年的宴席上,京城中的勋贵们却显得格外沉默。他们的脸上少了往日的轻松与愉悦,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忧虑。
吴登头戴金冠,脚踏锦靴,手中端着金银错成的酒盏,眼神在宴席上扫视。他注意到,那些最擅长应酬唱和的朝臣们,此刻却都低头不语,就连平日里与他斗鸡遛狗、形影不离的信阳伯也显得格外谨慎。
吴登拍了拍身旁埋头苦吃的镇远公,又回头瞅瞅身后默不作声的信阳伯,颇觉奇怪,忍不住嚷道:“皇上还没来呢,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拘束?你们平日里都是一张巧嘴,怎么今日一个个都和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都不说话了?弄的小爷我喝酒都没兴致!”
信阳伯闻言,眉头微皱,小声问:“三哥不曾听说前些日子郑国公家的事不成?”
吴登虽然平日里混账不羁,但却最是孝顺,每年夏天都得陪着家中老夫人上五台山礼佛。在山上清心寡欲了一个多月,一旦回到繁华的京城,他便如同脱缰的野马,直奔京城之中最大的青楼——欢怡阁,一连五六日连家都没回。他与青楼中的牡丹姑娘情意绵绵,与玉容花魁对酒当歌,纸醉金迷的日子里,吴登连吴家的大门朝哪儿开都快忘了个干净,浑然不知今夕何夕。更别提关注朝堂上的事了。
此刻听信阳伯提起,吴登一脸茫然,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信阳伯,您这是说的哪一出啊?郑国公不是在鸿卢寺当差嘛?那衙门平日里打交道的不都是外国使臣吗?如今漠北边境安宁无事,周边的小国也都服服帖帖的,他能在这太平盛世里闹出什么事端来啊?”
信阳伯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他低声说道:“吴登啊吴登,你这段时日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青楼中啊。可不是郑国公自个儿呢,是他家那个独苗苗大少爷,叫郑锦阳的。前些日子浔阳府那边出了一桩旧案,说是在宅邸中挖出了不少的……”
信阳伯说到这儿,特意顿了顿,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然后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音量继续说道:“在那后花园里,挖出了不少女尸,白骨堆成了山,真是骇人听闻啊。”
吴登闻言,手中的酒盏也差点失手掉落。他瞪大了眼睛,嫌恶地皱了眉头,“哎呀,这大过节的说这些也不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