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在里面和她对视,缓缓勾起唇,露出一丝明显的恶劣。
见此,她不由担忧自己走后这里面只有两人,沈湶会不会做什么?
但她这也只是无力担忧,两人是姐弟,单独相处的时日比今日多得多,要是沈湶要做什么,早就已经做了,估计还是顾忌濛濛受不得刺激。
如此她勉强压下担忧,提裙裾,转身进了南门。
沈濛看着她进了门,然后又悄然侧首看身后的人。
沈湶正在看姐姐,见她看来眼皮微扬偷觑过来,他眼神闪了闪,视线自然地探向门口,似在看孟婵音。
当他看见门口隐约拉长的两道身影,脸上露出古怪的笑。
他侧首看向姐姐,柔声说:“姐姐,她已经回去了,息长宁也来接她了,一会说不定子藐兄也要来了,不用再等了,我们也回去吧。”
沈濛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很古怪,但又不知何处怪,仔细品他的话,想来也是。
她放下竹篾帘子,嘱咐车夫掉头回去。
……
息府南门。
刚一踏进去,孟婵音便看见蹲在门口的少年,像是等主人回来的小狗。
“阿宁,你怎么在这里?”孟婵音诧异扬眉,朝着他走去。
息长宁与府上的那些人去山庄好几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息长宁听见她的声音眼眸一亮,“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因为蹲得久了,他起身时还有些摇摇欲坠。
孟婵音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看他的眸中全是担忧,“没事罢。”
手臂上传来女子柔软的力道,像是浸透进了皮肤抚摸到了她柔腻的身子,他心中蓦然一烫。
如此香软的气息将他包围,息长宁很难忍。
压抑想要越界抱她的冲动,他不舍得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佯装虚软道:“等阿姐回来,太久,腿麻了。”
他靠在门框上,垂拉的眼皮,俊朗的脸上全是委屈。
孟婵音无奈,嗔他:“你等我作何?你又不知道我的行程。”
他眯眼笑道:“虽然不知道,但我喜欢等阿姐。”
孟婵音松开手,往里面行去,问他:“不是与他们去山庄了吗?”
息长宁蹒跚跟在她的身后,似是一条黏人的尾巴。
“我们晌午就回来了,我本是给你带了东西,欢喜来蝉雪院,结果春心与我说你不在,要下午才回来。”
孟婵音摇首,侧首柔嗔他:“所以你就一直蹲在门口等我?好歹是个公子,这样蹲在门口也不怕别人笑话。”
息长宁笑:“谁敢笑话我?况且我就喜欢等阿姐回来,这样阿姐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孩子般的语气令孟婵音想起以前了。
他的确总是喜欢在她每次出府来等她。
但今时不同往日。
孟婵音眸睨他,道:“下次可不能了,知道了吗?”
息长宁跟在她的身后回她:“知道了。”
见他如此乖巧,孟婵音面上露出满意。
息长宁想到刚才在门口晃眼看见的沈湶,犹豫道:“阿姐,以后有沈湶在你别出去了,想和濛姐姐玩就单独去。”
沈湶真不是人,上次竟将他灌醉,然后将阿姐交给了兄长,本来应该他来照顾阿姐的……
那次兄长后来,还无端将他训了一顿,可见当时阿姐也定是被训了。
而且他总觉得沈湶不要脸,看濛姐姐的眼神和他看阿姐一模一样,都是男人,他不敢保证沈湶的心思是否干净。
让阿姐与沈湶少些接触最好。
孟婵音不知晓少年的心思,但对他的话颇为赞同。
沈湶她是一眼都不想见了。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她安慰,语嫣柔柔,连流眄看他眼底都是温柔。
息长宁露出尖锐的虎牙,忽而从袖中拿出一只翡翠兰簪:“阿姐,这是我前些日子在铺子里看见的,觉得很是衬你。”
孟婵音驻步,侧首看见他递来的簪子。
是一只兰花簪。
她不自觉想起了今日丢的簪子。
那簪子是息扶藐亲手做的,若是知晓被她丢了,不知会露出什么神情。
她在沉思,而息长宁以为她立在面前,垂首是在等他替她簪上。
从未替阿姐簪过簪子,他望向云堆似鸦的发髻,忽感喉咙干涩。
压住心中的情绪,他伸手碰上她的秀发,眼底浮起一丝迷离,举起手中的翡翠玉兰簪,缓缓插进她的发中。
头上的感知明显,孟婵音微抬首看去,余光扫过长廊,隐约有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
第40章 抢我的东西,还欺负我……
……
天河昏暗,黯淡地布施着点点星光,弯月稍升至苍穹,长廊上的灯笼已经亮起了几盏,却罩不清晰青年半隐在暗处的神情。
他就立在暗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只言不发。
看见他,孟婵音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与息长宁拉开距离。
息长宁见她如此反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见是兄长在对面看着,心下登时浮起心虚。
因为他有见不人的心思,所以此刻感觉兄长看他的眼神也不对,那双透着生冷空寂的眸子漆黑,落在身上似能看穿他刚才龌龊的想法。
两人都看了过来,息扶藐从长廊踱步而下,墨发金冠,质地很好的玄袍被晚间冷风卷起一袂,有清新雅致,丝毫不染尘埃之感,自天生带着压迫人冷淡。
孟婵音见他走来,压下紧张,对他俯身一拜:“阿兄。”
息长宁以为兄长是来找自己的,主动上前:“兄长。”
息扶藐目光掠过她发髻上碍眼的翡翠簪,没有走向她,而是驻足于息长宁的面前,问:“听说你这次出去,在坊间惊马,不慎撞上了一人?”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息长宁悄然松口气,如实答道:“是那人忽然闯在我的马下,我的马儿没有弄伤他,事后也让人给了银钱,让人给他上了医馆,不过是一个碰瓷的骗子,兄长勿担忧,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种事他常年会遇上不少,早已熟门熟路,知晓如何处置,还不伤息府的名声。
往日本就严厉的兄长这次亦是一样,没有容情,冷盯着他道:“安排妥当?所以当街纵马,即便是没有伤到人,也能做吗?”
语气虽平静,但却是极其重的问话了。
息长宁本不觉得此事值得放在心上,正欲反驳,衣袖忽而被轻扯了一下。
女子柔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在暗色的苍穹下,月的清冷容进她的嗓音。
“阿兄,此事是阿宁做得不对,他以后定然不会再犯了。”孟婵音望向他,眼中藏着一丝担忧。
是担忧什么?
担忧自己,还是担忧他责罚息长宁?
息扶藐与她对视,耳边响着少年微急的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