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谁?
自己现在在哪儿?
云清音用力地晃了晃头,脑袋太痛了,痛到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为什么会晕倒?
“我...”
云清音尝试着开口询问,可吐露出的话却并非本意:
“妈,咱们在想想别的办法行吗?
这个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我...我还年轻啊!”
“你这孩子,爸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你怎么能如此不知感恩?
你这个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妈生你!”
面前的男人尖嘴猴腮,张口就开始怒骂。
妇人也跟着附和:
“对啊招娣,你必须得帮帮你弟弟啊,你可是当姐姐的。
你要是不去,那妈就不活了,妈一头撞死算了!”
云清音只觉心口一痛,她想反驳,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她的嘴巴自发地吐露出不属于自己意志的话。
“爸妈,对不起,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云清音双手紧握,她想起来了。
她是,招娣。
争吵声不断,但那声音却逐渐模糊、远去。
...
画面陡然一转
“盼儿,妈妈病重,实在拿不出钱来了。你现在是大学生,是去过城里的人,能不能帮俺们弄点钱?”
“不用多了,十万,十万就行!我这儿有点门路,村里不少女人都去...”
“是啊,你妈说得对,你得替你妈妈治病。”
待云清音再次睁开双眼时,面前的人早已换了一副面孔。
那是两张陌生的脸,白色的房间似乎是医院。
云清音想揉揉刺痛的太阳穴,可她的身体依旧不听使唤。
“爸,我肯定会为妈妈看病,可是弟弟呢?
开销太大了,我一个人真的负担不起来。而且妈说的那个事很痛,我不能去做,也不会去做!”
“混账!”
男人愤怒的一拍桌子:
“你弟弟这么多事,家里只有你是吃闲饭的!
你妈说的没错,你就去试试能怎么样?咱周围的女人们哪个没去过?人家都给家里赚了多少钱了!”
云清音的头被吵得越来越痛,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场景再次转换。
...
“啊!”
这次,她发出惊恐的叫喊。
夜晚的天空没有星星,昏暗的灯光罩在街道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云清音发现她独自走在无人的小路上,她的手臂正被一名强壮的陌生男子拉住。
“你是谁?救命啊!救命!!!”
她的身体在拼命挣扎,她甚至张口咬上了男人的手臂。
可男女力量的悬殊终究太大。
“啪!”
吃痛的男人猛地甩了她一巴掌:
“贱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说着,男人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手拿着不知名的湿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
异样的味道传来,云清音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
她被人强硬地拽着头发拖行到一辆面包车前。
“这小贱人质量不错,是个从外地过来上学的大学生。
你看长得也好看,身材也不错,重要的是学习成绩也好。她的基因好,绝对能卖出不少钱。”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这可是大学生,不去上课会被发现的吧!”
“没事不要紧,相信老子。
老子上面有人,一个大学生而已。她就算不是自愿的,我们也有办法让她成为自愿。”
接着是几人淫邪的笑声...
这是云清音在闭上双眼的前一秒,听到的车上男人们不屑的谈话声。
...
再次睁开双眼,场景果然又变换了一次。
这次云清音发现自己正被关押在一个小房间中,她口干舌燥,身上几乎没有力气。
面前正坐着年轻的二男一女,他们相谈甚欢:
“这个姑娘不错,是我们从外面新找到的‘土地’,基因绝对好。”
其中一名男子对着另外两人介绍道:
“还是985名校毕业的学生,白领,工资也很高。
你看看这皮肤和脸蛋,这样品质的‘土壤’我们可不好找哦!”
女人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用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打量着云清音:
“嗯,那就她吧。主要我看她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别到时候身体有问题。
我的孩子必须身体健康,各方面都优秀才行。”
“放心放心,播种期间我们会好好养着她的。
这女娃就是不听话,还是她爹给她压过来的。等我们再好好调教几天,她就老实了。”
...
云清音已经不知道自己经历过多少类似的画面,也数不清她到底受过多少苦楚。
她只知道,这次,她是躺在手术台上。
眼看着长二十多厘米、直径三毫米的针管刺入自己的身体中。
刺破女孩们最脆弱的壁垒,穿过卵巢,去吸取排出的卵泡。
云清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一层又一层地流下。
痛!
她好痛!
这些天杀的,竟然连麻药都不给她打?
云清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剧烈抽搐,肌肉紧绷到僵硬。
她疯狂挣扎,她想逃。
“啊!!!”
“啊啊啊!!!杀了我,杀了我吧!”
口中传出不属于她的尖叫声。
旁边的小护士被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咱们真的不给她打麻药吗?”
第154章 自愿危笑26
“收起你那点没用的同情心。”
带着口罩的医生斜眸瞥了小护士一眼,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能干就干,不能干下一个你来当‘土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成功毕业的!
打麻醉剂会对卵子的质量产生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这点常识你是不知道吗?
为了确保受精成功,取卵的时候当然是不打麻醉剂的。好了别废话,赶紧帮我按住她,这针都有点歪了...”
“知,知道了...”
几人的对话能清晰的传入云清音的耳中,因为她是清醒的。
清醒的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流下8-10处伤口。
...
不知何时,云清音发现来到了一片全部漆黑的房间,周围没有一丝光亮。
这儿,是深渊吧?
她不知道。
脑袋真的好痛,身体也好痛。
像被车轮碾压过一般,酸痛、痛苦。
她是谁来着?
怎么回事,怎么想不起来了?
自己这是在哪儿?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她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云清音在这片寂静黑暗的空间中漫无目的得奔跑。
“能赚好多钱,你快去卖卵子...”
“这小妞不错,把她抓走!”
“她可是大学生,价格要贵一些。”
“求求你了孩子,爸妈养你这么大...”
“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如此,你周围的人都这样,你也应该...”
...
她快要疯了!
无数声音围绕在云清音的身边,叽叽喳喳宛如地狱中传来的魔音,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困到这儿一辈子?
一辈子都这样痛苦的活下去?
要不就这样吧...
他们好像说的没错,大部分都这样,都习惯,都默认了...
有道声音一直在诱惑着云清音,在她的耳边轻轻洗脑:
忘了你是谁吧,你不是独立的个体。
你只是一个物品,是一个货物。
死了,也就死了。
...
啊对了,死...
不!
不行,不能这样。
她要活着,要好好地、快乐的、幸福的活下去!
云清音抬手用力的按压太阳穴,希望能借此清醒一些。
还不能死,自己还没活够呢。
云清音突然脑海一清。
她好像,真的死过一次。
没有人伸出援手,没有人在意。
是的,她还活着,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怎么能轻易放弃?
可是,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死了,就死了。
她们,再也没有重新看到太阳的机会。
黑暗中,女子渐渐地停止奔跑,脸颊有什么东西滑过。
云清音木讷的抬起素手抚上脸颊,那里早已湿润一片。
她想起来。
她,是云清音。
不,除了“云清音”这个身份外,在这儿,她还是一名记者。
一名,女性卧底记者。
她身上的任务是,曝光黑暗。
或许她也不仅仅是一名记者。
云清音感受着泪水从眼眶中滑落,然后如决堤的大坝般一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