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她先前说过要信任他的,怎么能因为这点无关痛痒的善意谎言就对他再次失去信任。
这样既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他。
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两根玉簪,陈末娉终于把两根玉簪还给了玉琳:“旧的那支收进箱笼里,新的那支仍旧放到妆奁匣子。”
玉琳应下,按照女子吩咐将两支玉簪分别收好时,又听她唤道:“那个……玉琳。”
陈末娉对上自己贴身丫鬟的目光:“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只当不知。”
终究只是件他想让自己开心撒得小谎罢了,就算她心中不舒服,可也没有到可以责怪他的好意的程度。
既然如此,就只当不知吧。
女子的神色极为郑重,玉琳看得心头一紧,正色点头。
陈末娉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将此事翻篇。
她饮了一杯温水,等着玉琳伺候她更衣梳妆。
反正魏珩白日也不回来,陈末娉想了想,打算回陈府瞧瞧爹娘。
原本她打算年前同男人和离,和离后就搬回娘家居住,谁知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事,耽误了她的计划。
后面魏珩又为救她受了重伤,二人因此事消除了往日隔阂,感情日渐浓厚,已经没了和离的心思,如果这男人不惹她生大气,应该是不会再搬回娘家了。
但现在魏珩既然已经大好,她还是得回家一趟瞧瞧爹娘身子,也同他们说说魏珩情况,让他们宽心才好。
陈末娉收拾出门,又备了些近日旁人来看魏珩没能用上的补品,这才朝娘家去。
今日陈父未曾休沐,陈府中只有陈末娉的娘亲在,知道她来,早早备下了一堆吃食。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
陈母迎着女儿进门,见她身后只有丫鬟跟随,面露担心之色:“可是因为魏珩还没养好,不能出行?”
超品公爵,又是前朝最年轻的四品官员,在皇城根下团子门前被人重伤,皇上震怒后命令严查,此时京城中怕是只有襁褓小儿不知道魏珩受伤之事。
“没有,他比先前大好了。”
陈末娉连忙解释,上前两步,握住母亲的手宽慰道:“娘,我这次回来就是单独告知你们这事儿,你和我爹放心吧,他现在恢复地挺好的,已经能去衙门上值,基本上好透了。”
陈母长呼一口气:“好了就好,你是不知道,你爹上完朝回来同我说他受了重伤,把我吓得。”
“我知道。”
陈末娉同娘亲在桌前坐下,一边净手准备用点吃食,一边听娘亲继续问道:“所以,你们现在?如何了?”
陈末娉净完手,抬头对上母亲的担忧的眼,笑道:“您觉得呢。”
“唉,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算是明牌上的晋王人,若是最后不是晋王夺嫡,那他……这么说来,你同他感情不好也好,反正他现在身子也好了,就算你离开也没人毁你名声。”
陈母咬咬牙:“先看着吧,你爹也注意着呢,要是前朝有什么情形不对,你立刻和定远侯府一刀两断,回家来。”
说着,陈母紧攥女儿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无论何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娘,不至于。”
她不懂前朝之事,可是就她这些日子见过的王爷来瞧,晋王爷确实是最适合为君主的,在这一点上,她相信侯爷、老侯爷的眼光。
不过,若真是其他二位成了皇帝……
陈末娉心头一颤,不知怎地,脑海中居然闪过魏珩浑身沐血,倒在尸堆里的场景。
肯定是她最近看话本子把脑子看坏了。
女子赶忙晃晃脑袋,把这般不吉利的场景赶出脑海,然后温声朝娘亲道:“娘,皇上身子暂且康健,这事儿尚早,先不考虑后来那些。”
“而且……”
其实她还不知道怎么同她娘说这事儿,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同魏珩在家人面前,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陌生人模样。
斟酌了半晌,陈末娉还是打算实话实说:“我们现在,比先前好多了。”
“什么意思?”
陈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们感情好了?”
陈末娉点点头:“其实他受重伤的那一刀,是为我挡的……后面我俩就好多了。”
陈母震住,她喃喃道:“这倒不知,他受伤之事已经将党争摆在了明面上,外人都以为,伤他的人就是冲着他本人去的。”
“所以,您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既然他和晋王爷让外人误以为此,那必定有这样做的道理,而且此事中完全没有将她扯入,也免了她被其他人议论。
陈母点头:“放心,这点事,娘还是懂的。”
顿了顿,看着准备执箸用饭的女儿,陈母又接着道:“魏珩这人,虽然冷情,但是能担责任,我一早便知道,故而当年你闹着要嫁给他,我和你爹虽然不愿,还是为你促成了此事。”
说着,陈母看向女儿:“你可还记得,你及笄后不久,在后院放风筝,风筝被刮到黄家去的事?”
“什么?”
陈末娉完全没了印象。
陈母瞪她一眼:“你当时最喜欢那个风筝,可黄家和你父亲有龃龉,你爹不愿去隔壁要,你哭天喊地,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
听到娘亲这么说,陈末娉还有些不好意思:“哎呀,那都多久前的事儿了,别提了别提了,咱们都忘了吧。”
“不是,后面你那风筝又回来了,就是前来拜访的魏珩听见你一直在后院哭,耽误了他和你爹谈事儿,才去隔壁黄家帮你取来的。”
陈末娉动作停住,转头呆呆地望着她娘亲:“您不是说笑吧?”
陈母瞪她:“怎么可能是说笑,这风筝与人家来做客的人有什么关系,可他却主动去黄家帮你寻了,这说明他怎么?”
陈末娉还是呆呆看着她,脑子里因为她娘说得事脑子乱哄哄的。
陈母气得打她脑袋一下:“说明他眼里有责任二字。因着这事儿,我和你爹才觉得魏珩无论如何,就算不喜欢你,也会待你好的。”
说着说着,陈母叹一口气,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泪水:“如今倒是真的应验了,这孩子能在危急时刻护住你,就已胜过旁人万千。”
她娘在那边感慨万千,而陈末娉却皱眉思索,终于捋出了不对的地方。
她不是四年前才第一次见到魏珩吗,照她娘这么说,两人早在五六年前就见过了?
可是她那么看重相貌,若是魏珩那等容貌真的与她见过,她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难道是因为魏珩当时是外男,所以她没有当面见他表达感谢?那魏珩当时,有没有见过她呢?
如果能听到她哭闹的声音,应该肯定能瞧见她的人吧。
陈末娉蹙起黛眉,看了眼已晚的天色,几乎一刻都等不得,“腾”地起身,便要回府。
陈母在后面唤她把剩下的点心拿上她也顾不得,匆匆和她娘道别之后,一个劲地催车夫往回赶。
她实在太好奇了,短短几日,她已经从不同人嘴里听到了她与魏珩初次相遇的地方,那她们两个初次相遇,究竟是哪儿?
也是凑巧,她进淑兰院的时候,魏珩的马车正巧停在前面,她甚至瞧见了男人下车后往屋中走的身影。
“侯爷!”
她大喊一声,掀开车帘,便一下蹦到了地上。
魏珩正巧回头,看见她的动作,立时蹙起剑眉,紧走两步想接她,却没接住。
“胡闹!”
他忍不住低声训道:“跳下来扭到脚如何是好?”
“不打紧。”
女子抬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由着男人重新将她抱起。
两人在院子中当着众侍从的面极少这般亲密,可陈末娉此时却顾不得害羞,直勾勾地对上男人漆黑的眼,急切道:“侯爷,你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何时?”
第82章
线索 就算当时我没救你,你也要嫁?
魏珩抱她的动作一滞:“怎么?”
陈末娉晃晃他:“你先说说看。”
男人抿了抿唇, 一直对着女子的目光,片刻后他道:“应当是你们府上?”
还真是!
陈末娉一拍手掌:“我娘记得果然没错,我今日回府, 她说你曾经帮我捡过风筝,但是我完全不记得我见过你。”
现在看来, 真的是这男人听见她哭闹的动静就帮她去捡了风筝,估计也是因此看见了她的相貌, 只是没亲自将风筝交到她手上,所以她不知道。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