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有些冷，郑龙缩在角落里，努力抵挡着寒风。不知道是不是穿的太少了，他总觉得风吹透了他的骨头，让他的血液都仿佛冻了起来。
寒冷之后，皮肤残留了入髓的痒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可越挠，就越痒，指甲划过皮肉，缓解了一部分痒意，却引发了更深更浓重的痒。
他控制不住地用指甲掐着皮肉，想要用疼痛来抵御，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手臂上挖了个小洞。将手指伸入小洞中，继续抠挖转动，鲜红的血噗嗤噗嗤地冒出来，随着他的手臂滴落，但他都没有注意，反而露出舒爽的表情。
好痒、好痒……要是再挖深点就好了。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李如意终于站起来，衣袍在地上划出美丽的弧度。
她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后，才一脸悲天悯人地说：“天亮了，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一晚的虔诚，想必已经被神明所聆听。”
众人无语极了，只能活动着麻木的腿，慢慢往回走。
“郑龙呢？”
施诗很快注意到不对劲，当时她离郑龙的位置比较远，加上仪式已经结束，心中安定，就没有留意。
大家也都没有注意，听见问话，才四处查看。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张灵若捂着嘴巴，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雪。
施诗他们赶紧走过去，这一看，俱是心中一惊。
郑龙死了，死得非常可怕。浑身的肉像是被叉子划过一般，血肉翻卷，还有蜂窝般的小洞，深得能看见白骨。唯一保存完整的，大概是他的脸，明明已经惨死成这样，他的脸上却带着舒适的笑容，看得人心惊胆战。
施诗紧皱着眉头，上前拉起张灵若，将她拖到了一旁。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人想要反胃，却远比不上内心的恐惧。
李如意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过多的话。这种血腥场面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有时候在她的梦里，比这可怕的多了去。
她很知趣地闭上嘴巴，等待方丛生的处理。
方丛生厌恶地皱起眉，叫来人将郑龙的尸体处理掉。他阴冷地看向施诗几人，语带警告地说：“这就是不敬神明的下场。”
听到这话，施诗只想冷笑。如果说郑龙只是倒霉地违背规则，那彭勇就完全是差点被他害死，他还好意思在这里警告他们。
方丛生处理完事情后，先一步走了，李如意带着施诗几人慢慢朝居住的大殿走去。
渐渐地，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身后没人了。
但她并没有回头查看，而是继续往前走。
一阵薄雾从她的脚下掠过，瞬间蒸腾起来，将她包裹住。她纤细高挑的声音，陷在纯色的雾里，一阵扭曲后，消失不见。
来了啊。
第9章 第 9 章
当雾气散尽，李如意又看到了熟悉的大殿。
跟上次一样，里面依旧给她一种充满吸引力又危险万分的感觉。可这一次，她不想再犹豫。
她很好奇，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她必须，立刻马上知道答案。
想到这一点，她迈开脚步，准备走上台阶。
可就在这时，金色的《神明攻略手册》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哗啦啦地翻动着，停在了第一页。
七条规则并没有变动，只有第二条“不允许在神明面前发出声音”被放大加粗，甚至晕染成金色，直挺挺地戳在她的眼前。
她兴味地挑了挑眉，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手一摆，将《手册》收了回去。
一个工具，也妄图支配她吗？
在棕色的眼底深处，一抹猩红的轻蔑闪过，又化为淡淡的笑意。
李如意柔软的鞋底踩在台阶上，明明是金色莲花纹的红地毯，可踩在脚下却泥泞地有些黏脚。红色的燃料好似融化一般，沾染上雪白的鞋底，顺着两侧的绣文，不断蔓延。
哒哒……
随着台阶的升高，地毯愈发湿润，碰见出细小的红水，散发出刺鼻的腥味。
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就这样踏过血泊，站在了大殿前。
大殿的门很厚重，还用一把金色的大锁缩着，四周的窗户都用黑纸糊住，透不进一丝光线。
如果这是供奉神灵的地方，那可真不太像样子。
李如意纤白的手指捏起金锁，一个用力，就直接把金锁捏断了。
她将手按在门板上，轻轻一推，门支呀一声打开了，光线从外面照进来，却只停留在门口，仿佛惧怕里面的黑暗般。
随着门打开，两簇烛火亮了起来，明明火焰不旺，可光芒却格外亮，让人一下子就能看清楚里面的摆设。
足有两米多高的金身塑像，李如意必须把头仰到最高，才能看进神像的头部。然而奇怪的是，神像的头竟是与身子反着的，根本看不见脸。
下面的贡桌上摆放着鲜花、糕点和肉菜之类的贡品，都非常新鲜，可见每天都在更换。
迈过门槛走过去，原本厚重的门无风自动，砰地关上了。
她的脚步只是停顿了一瞬，就又动了起来。走到贡桌前，拿起摆放的长香，在蜡烛上点燃，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才放入香炉之中。
青色的烟慢慢上升，在半空中消散不见。
“大人这次找我来，不知所为何时？”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空旷的大殿仿佛山谷一般，不断地回响着尾音。一股强烈的窥视感，从头顶投射而下，几乎要穿透她的皮囊，刺入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