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庞线条柔和,眉毛浓淡适中,眼眸平静而深不见底。
秦相宜不敢看他太久,只觉得这个男子外表看上去还不错。
对方浑身上下没有过多的装饰,显得干净利落,手指修长、手掌宽厚,看起来稳重。
他朝她说话时,嘴角总是微微上扬,带着些与生俱来的亲和力。那语调不疾不徐,每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都仿佛被赋予了独特的韵律。
秦相宜听着听着,便入了神。
他说:“我因家中从商,常与各类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打交道,也知晓些许门道。就说这江南新贡的云锦,丝线细腻如毫发,织工精巧绝伦,那图案栩栩如生,色彩明艳而不失典雅,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行走间仿若披霞带彩,华丽非常。”
秦相宜便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带来一匹云锦给她,听他那样说话,倒是叫她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了。
他紧接着又道:“秦小姐若是配上南海红珊瑚雕琢而成的精致花饰,无论是簪于发间,还是点缀于衣领袖口,必定美艳万分。”
秦相宜从前其实并不太在衣裳首饰上下功夫,更别说什么云锦、南海珊瑚,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她的双眼睁大,眸子里亮晶晶的,白皙的脸颊迅速泛起两团红晕,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那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小巧的耳垂都变得粉嫩可爱起来。
她的双眉微微上扬,眉梢处尽是藏不住的欣喜情绪:“真的吗?”
她正要抬眸去看裴公子,二人中间突然插进来一个人。
她垂眸看去,怒目圆睁,瞪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贺宴舟来得突然,秦家下人还没来得及通报,他跟条鱼儿似的,一溜烟地钻到了这里。
“我不能来吗?姐姐。”
他朝她眨了眨眼,秦相宜这个视角看过去,突然从这正经又古板的贺家长孙身上,看出了一丝可爱。
她伸手将他推开:
“你先一边儿玩儿去。”
说完,她又将一双眉眼望向裴公子,贺宴舟本就挡不住他们两个的视线,他如今的身长也才到相宜的胸。
他站得稳,力气也还可以,秦相宜推了他两下没推动,他执拗地往两人中间挤。
秦相宜跟裴公子说,要去逛逛府里的花园,裴公子也道:“好。”
两人并肩往前走,贺宴舟一直往缝隙里钻。
他拽着相宜的裙摆,相宜伸手拂开他。
他便走到前面去,躲在一堵墙后头。
两人并排走过来时,他突然伸出一只脚,裴清寂猛地被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儒雅男子这一跤摔得着实狼狈,原本整洁的衣衫此刻沾满了尘土,发髻也松散了些许,几缕乌发垂落下来。
秦相宜连忙过去扶他:“裴公子,你没事吧。”
裴清寂缓缓抬起头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轻咳了两声,掸去掌心的沙石,待衣衫大致恢复整齐,才抬起头,看向贺宴舟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包容,并未有半分嗔怒之色。
他微微拱手,声音依旧温和醇厚,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小公子这玩笑,开得可是有些大了。” 话语间不见丝毫怨怼。
秦相宜先是一愣,虽是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将一双怒目瞪向了贺宴舟。
贺宴舟连忙摆手:“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原本目睹了全程的秦相宜,莫名就信了贺宴舟所说的。
“你真的没有?”
贺宴舟眨眨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声音里满是委屈:“姐姐,我真的没有……”
贺家这正派小公子,撒个娇都跟站桩一样。
秦相宜差点就信了,正当她瞪着他怀疑的时候,裴清寂开口了:“好了,别责怪小孩子了,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受害者都这般温柔和善,秦相宜自然不会再跟小孩子计较。
不过,她总觉得裴公子说的话怪怪的。
贺宴舟又道:“姐姐若是想责怪我,打我骂我便是了。”
正说着,贺宴舟拉起秦相宜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
“姐姐,你打我吧,就打我一巴掌吧。”
他拉着秦相宜的手掌,相宜的手心温温热热的,他的脸蛋还是肉嘟嘟、圆滚滚的模样。
秦相宜本来有些没脾气了,触到他肉嘟嘟的脸,便曲起手指捏了一把,这触感还真不错。
贺宴舟扯起嘴角,他还道:“相宜姐姐,你随便捏,随便摸。”
裴清寂唇角抽了抽,伸手拉住相宜的手腕:“秦小姐,还是别跟小孩子计较了吧,你不是说前面池塘里有两只天鹅要带我去看吗?”
秦相宜讪讪收回手:“啊,是呢,那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贺宴舟脸被松开了,反倒不乐意了,他被两个大人甩在身后,气愤地跟了上去。
前面两人虽说几乎没有接触,但那时不时蹭在一起的衣摆,也叫他气愤不已。
那裴清寂真是花言巧语,两三句话把姑姑哄得脸都要笑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