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吸了吸鼻子,真香啊,刚刚吃糕点就没吃够,光顾着应付母亲去了,现在想想,真是讨厌啊。
闵兴道:“将军既然来了,晚上留在家里吃顿饭吧。”
秦志勇现在的脸色仍是十分难看,眉头蹙成死结,眼里笼罩着阴霾:“不了,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
敢伤害他闺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秦相宜心思单纯,声音娇娇地道:“父亲,咱们留下来吃顿饭吧,闵嫂子做的饭菜闻起来好香。”
秦志勇面色柔和了一些,也罢,事情总有时间处理,还是先叫女儿开心了再说。
闵嫂子闻言,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朝秦相宜笑了笑:“都是些农家菜,小姐喜欢就好。”
闵兴又赶紧摸了一条铜板出来,叫来五岁的儿子:“去刘屠夫那里割两根排骨回来。”
又对秦相宜道:“你嫂子擅长做排骨,叫她做排骨给你吃。”
秦相宜也不拒绝,眼睛倏地亮起来,比刚刚还亮了几分。
她咽了咽口水,是真的想吃。
今天本来就已经过得很不开心了。
秦志勇哈哈大笑着,刚刚的阴霾,也全都一扫而空了。
他还是没忘了再问女儿一句:“对了,闺女,你仔细想想,刚刚是怎么掉下去的?”
秦相宜侧头想了想,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拽着她要她往栏杆上靠,谁知道那个栏杆竟是个断的,她直直就掉下去了。
“父亲,女儿是自己掉下去的。”
秦相宜虽是这样说,秦志勇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就不信妻子是无意的,女儿掉下去是,妻子脸上明明还出现了一丝得逞的神情,随后又跟那个姓裴的打了几个眼色。
秦志勇眼神复杂地看了女儿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真相,可若是不告诉,往后女儿又被她母亲忽悠了怎么办。
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声音也有些粗粝,忽然道:“你小的时候,我又一次出征回来,看见你身上全是伤,为此处置了不少奶母,可唯独没怀疑过你母亲。”
秦相宜怔了怔,扭头看父亲:“父亲的意思是?”
许是心里早有准备的缘故,她现在心里并不伤心。
她从小的记性就不怎么好,好多事情过了就忘了。
或许她曾经察觉了好多个母亲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些恨自己的瞬间,但她转瞬便忽略了,她不在意那个。
不一会儿,闵嫂子做好了饭菜,桌上响起摆放碗筷的声音,秦相宜从小板凳上蹦起来,挽起袖子:“闵嫂子,我来帮你。”
父亲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但她仍不在意,往后她离母亲远一些就好了,她生下了自己,自己还能对母亲怎么样呢。
贺宴舟今天好不容易在学堂里乖乖上了一天学,跟怀玉一起,拎着书篓往回走的路上,又听见街上人说,秦家二小姐和一个姓裴的公子双双落水了。
他吓得魂儿都丢了,为何他来到这一世,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事情往既定的方向走。
他腿软得差点站不住,在心底里盘了好几遍这一世事情的发展。
他现在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学童,没有官职在身,想要达成什么事情只能靠家里人。
真是叫人发愁。
他直直往河边跑去,怀玉险些跟不上,这公子又搞什么!
上次挨的打还不够吗。
他记得清楚,公子上次挨了打,手心在腿侧蹭了蹭,告诉他:“不疼,一点也不疼。”
结果晚上窝在被子里一边说梦话一边哭,还叫什么姑姑,怀玉一脸懵,谁是姑姑。
秦相宜正跟父亲并排着,沿着河边往家走。
她身上换了闵嫂子的衣服,也是一件靛蓝色布衫,对她来说有些大了,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手臂。
走起路时,她的手臂一甩一甩的,与粗糙的布衫形成鲜明对比。
裤脚同样挽起,深褐色的粗布长裤有些太长了,脚上还蹬着一双黑色布鞋,她的步伐轻快,鞋底与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父女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不知在说些什么,她笑得清脆悦耳。
贺宴舟也不跑了,就那么跟在他们身后,踩着她的影子往前走。
怀玉道:“公子,秦小姐看起来没事,咱们还是快回家吧,省得你又被打。”
家里现在管他管得严,怀玉真是焦心。
秦相宜跟父亲回到家,父亲便叫她回自己的明珠苑去。
她望了父亲一眼,总觉得,父亲要对母亲做些什么。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还是独自回了明珠苑。
任何要替她出气的人,她都不该去阻拦。
只得幽幽叹了声气,总归,父亲也不会真的拿母亲怎么样的。
秦志勇脸色阴沉地坐在正堂上,叫下人把江氏喊出来。
江氏哆哆嗦嗦地出来,她今天的一番动作,也不知道丈夫看到了多少。
再说了,她再怎么样,也没想过害女儿的命呀,只是想促成一桩婚事而已。
可自己这丈夫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发起火来是一点儿也没有商量的余地的,成婚这么多年了,江氏一点也不敢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