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双眸如冷星,直直凝视着二位,黑沉沉的瞳仁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的温度。
倒让江氏和戚氏两人吓了一跳。
她紧抿的双唇微微下撇,似是对这两人有诸多不满。
戚氏不服气了,她当嫂子的还没有不满她一个小姑子,她还开始不满起来了。
秦相宜目光直直射向江氏:“母亲,哥哥应该姓周吧,你准备让他们一家子霸占父亲的家业多久。”
她还没见到周兴本人,这话本就只是个试探,是就是,不是的话,大不了她再被骂一顿好了。
哪曾想,母亲竟当场变了脸色,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这件事情,就连丈夫去世前也未曾得知一分,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秘密早该被盖棺定论了,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看到母亲这般样子,秦相宜心里便已明了,一颗心沉入谷底,愤怒与不甘如同暗夜里的火焰,在她眼底悄然燃起。
父亲九泉之下要如何安稳,她实在是不甘。
她双手微微颤抖,从未感受到过这样滔天的恨意。
戚氏茫然道:“什么姓周?你们在说什么?”
老太太纵横交错的脸上,皱纹扭曲加深,死死盯着那道出秘密之人,一眨不眨。
“相宜,你在胡说些什么?”
秦相宜淡然道:“我是不是胡说,母亲心知肚明,总之,以后但凡我有哪里过得不如意了,我就将这个秘密道破出去。”
“母亲,我若是说出去了,你猜是信的人多,还是不信的人多。”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个人信了,这对秦天柱和江氏都是极大的威胁。
江氏嗫嚅着嘴唇:“你,你,你闭嘴!”
她心里胆寒,这绝不可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女儿为何突然知道了。
女儿突然知道了的背后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定还有人知道这件事。
秦相宜没再搭理她们,事实不需要任何辩驳。
夜晚昏暗而静寂,贺宴舟独自躺在床上,身躯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间,思绪早已飘远。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轻触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耳边也似乎还萦绕着那“唧唧啵啵”的因唇舌交缠而产生的水声。
那些温热、柔软的触感萦绕不散,她的长睫一下一下扇着他的眼睑。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胸膛也开始起伏不定,脑海中不断重放那一幕:她逐渐加深的吻,他回应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下搅动。
他的脸颊滚烫得如同发烧一般,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却跳得愈发热烈。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夜色,手伸进了被子里。
脑海里尽是那挥不去的身影,他在想啊,要是她就在这里,就好了,他想她在他的床上,像今日那样躺着,这样他也不必这样空空地发泄着什么。
良久,他双眼轻轻阖上,从清朗的嗓子里叹出一口浊气,似是一种畅快淋漓,他缓缓松弛下来,为这一瞬差点落下泪来。
秦相宜今日本不打算进宫来,但算算日子,扭送周兴的人应该快到了,她想找淑妃再拜托一件事情。
朱红色的宫门前,门上的铜钉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泽,日光铺满了宫门后长长的甬道,她难得的在宫门前见到了久违的一个人。
“姑姑。”
男子倾身行礼。
檐角的风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觉得他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可她还是那样,绿色宫装紧紧裹着她的身躯,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也无一丝缝隙,她的脸色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地瞥了他一眼,从鼻腔内似有若无地发出了一声:“嗯。”
她朱唇紧闭,嘴角甚至微微下撇,似是即对这纷扰尘世不满,又坚守着内心不为人知的准则。
贺宴舟收回满腔的心思,知她不好攀附。
可那日的事情对他冲击不小,在他这里没那么容易过去。
既是真的要将事情掀过去,他也要在她这里得个准信儿才行。
她走得快,他快步跟上去,腰间禁步撞得七零八碎。
可走至她身后,他忽的又不敢亵渎一分了。
既是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便算了吧,唐突说出来,恐又污了她的耳。
他心思一正,也恢复了那端方如玉的模样,二人在某个分叉路口分别,一句话也没说。
秦相宜从淑妃那儿得了周兴的信儿,人已经被关在京郊某个院子里了。
人是得到了,可秦相宜一个小女子拿他没办法呀。
“我需要叫他心甘情愿签字画押写一份陈情书,淑妃娘娘可有刑部或是大理寺的关系,不用真的上刑,一个农村汉子,吓唬吓唬他就行了。”
淑妃道:“你那日与贺宴舟在屏风后头闹腾了好半晌,你与其求本宫,不如直接去找他。”
在贺小郎君下值从值房往出走的时候,他的身姿挺拔如松,脊背挺直,每一步都似丈量过一般精准,举手投足尽显端方仪态。
忽的被一只手抓进昏暗的隔房里,被美人按倒在墙上,禁步哗哗作响,胸襟被美人揉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