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贺宴舟摆摆手道:“无事,母亲,是我一不小心自己掉下去的。”
好好一个大男人,能自己掉进水里去。
张今瑶纵是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怀疑一下柳小姐,莫非是柳小姐推的?
若是真的,她心里反倒高兴起来,自古以来欢喜冤家是最好的缘分。
自家儿子落水后还替柳小姐掩护,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出了事情,只能暂且送走柳家母女。
张今瑶照顾儿子更了衣,上了床,烘了炭炉子。
“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怎能跌进池子里去。”
贺宴舟道:“母亲,许是儿子一晚没睡的缘故,腿有些软。”
张今瑶离开之前,仍是犹疑地看着他,一晚没睡,跟腿软又有什么关系。
看他这副样子,倒像是,倒像是刚从青楼出来的男子。
脚步虚浮,眼下乌青,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张今瑶心里疑惑,可自家儿子她能不了解吗,向来是对青楼那种地方嗤之以鼻的,对美人更是烂鼻子菩萨,闻不着香臭。
那又是如何搞成这副模样的。
“行了行了,瞧你这副样子,赶紧回你院子里休息去吧。”
贺宴舟睡了好长的一场大觉,他觉得自己好些了。
复盘起在姑姑那儿的表现,他觉得自己仍有进步空间,比如晨起的那一次,后劲儿明显感觉不足了,姑姑年龄比他大,看起来经历的也比他要多得多,他若不干得卖力些,真怕她再也不要他了。
贺宴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怀玉见他醒了,连忙来问:“公子醒了,晨起想用些什么?”
“来一盅巴戟天杜仲猪尾汤,一道归参炖牛鞭,再来一道锁阳核桃鸡丁。”
怀玉听得眼角直抽抽:“公子,这些东西吃下去,怕是要流鼻血。”
秋华嘉宴,福瑞呈祥,在秋日良辰,为了彰显皇家威严与恩泽,同时为皇室成员、王公贵族及有功之臣提供交流往来的契机,也借此时机向天地祈福,愿国运昌盛、百姓安康,景历帝又安排了一场宫宴。
太液池畔的含元殿,太液池在秋季荷叶虽残,但岸边的菊花争奇斗艳,与殿宇的辉煌相映成趣。
秦相宜来得不早,二十六岁的她浑身散发着成熟风韵,一举一动都透着尊贵与优雅。
华服上绣着精致的金线牡丹图案,随着她的走动,牡丹似有灵动之态,更衬得她气质雍容。
她的席位在稍稍靠后的地方,虽说皇上抬了抬她的身份,但走到皇宫里来,她也只能居末流。
她对如今的世态已经十分满足了,她能够在她的家里安安心心过一辈子,已经是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了。
如今生活安逸闲适,既有尊荣又不必为钱财发愁,说起来,也该找贺宴舟要些银子花花,他的钱不就是她的钱么。
她被三两个侍女搀扶着,优雅步入,在席位上坐下,肌肤在宫灯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双眸明亮而深邃,眼波流转间,弯弯的柳眉恰似春日的新月,自然而柔美。
她将眸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一男一女身上。
贺宴舟又被母亲与柳小姐凑了对,现在正坐在一处。
今日的贺宴舟可不一样了,柳小姐上次对他的印象本已经不太好了,今日见了他,又觉得贺家公子果真不同凡响。
他一身玄色锦袍,布料绷在身上,宽阔的胸膛犹如厚实的城墙,步伐稳健有力,再不是那虚浮的模样。
眸子炯炯有神,傲然站立于人群之中,不卑不亢,一看就知道精神面貌良好。
柳小姐轻抿嘴唇,再次试图发起交谈意向:“贺公子,我闲暇时喜爱抚琴,不知公子对琴艺可有研究。”
贺宴舟正要作答,感受到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正要看过去,那道目光又不见了。
他看到姑姑了,她坐在不远的地方,半倚在座椅上。
与贺小郎君挺拔如松的姿态对比起来,两人真是天差地别。
她没再看他一眼,手中握着银质酒樽,轻抬皓腕,将酒樽缓缓送至唇边,微微仰头,将酒液流入喉中,动作不紧不慢,尽显悠然自得。
身旁一位夫人与她攀谈起来:“秦姑奶奶,半生寂寥,可有想过招个赘婿。”
以她的身份,若想招赘,往那些贫寒子弟家去找便行了,愿意的男人多的是。
秦相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意:“夫人说的是,是该考虑考虑,否则半生寂寥啊。”
她的眉眼又扇动着往贺宴舟那边瞧去,是啊,若是他有了旁人,她也该重新找个男人才是。
她不是不爱自己的丈夫,只是如今,唉,或许宴舟有他更好的出路吧。
再无机会让她又做一回张念薇了,他们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如今睡也睡了,该做的也做了,她也不枉重来一世。
“秦姑奶奶若是有想法,大可找媒人替你介绍介绍,我这里正好认识一个极好的媒人。”
秦相宜漫不经心地道:“可以啊,劳烦夫人引荐了。”
这位夫人循着秦姑奶奶的视线看过去,见是贺家小郎君,忙道:“哎哟,贺家这长孙养得可真好,谁家女儿不想嫁他呀,可惜人家门楣高,品性又清高,一般人家的女子都入不了人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