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莺芝说,孟书越的丈夫——有契兄弟。
【我说呢,那男的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给子 ?】
【gay还来跟女孩结婚,要不要脸啊???】
【看书越关山这样子,她结婚的时候应该也不知道吧?真是活久见了,我以为骗婚男这年头都已经死绝了呢】
【……说实在的,男同现在的风评越来越差真的是不能怪别人,你说你喜欢同姓就喜欢同姓呗,非要跟人女的结什么婚?那么想结婚就出国去啊】
【连关山大大这种有一定知名度的人都能被同妻……没被大家看到的地方还有多少这种事简直不敢想】
【不反对所有性取向,可是为什么要骗婚?】
【两方都知道的形婚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双插头,脏死了。】
……
【晚间生物:呃,小莺的这个意思,还有契兄弟……是说她的老公还没跟那男的断关系?】
【骂谁二次元呢:这个我真吃不下,虽然我看bl文,但三次元的男的尤其是给子能不能滚远点,尊重你们的性取向,但是你们离女生远点可以吗??】
【我真没有QAQ:她不是第一次在主播的直播间出现,我记得之前是不是有介绍过,说他们夫妻是到庙里做义工的?】
【我真没有QAQ:没记错的话,主播之前也说过,这是一间求子的庙宇吧】
【我真没有QAQ:她说她们是新婚夫妻,新婚夫妻结婚不久就来这里,目的应该也很明确了】
【晚间生物:……】
【你到底说不说:……】
【给予她温油ma:是求子的庙】
【骂谁二次元呢:合着这死给子骗婚让人家做同妻,是想留个种啊?好恶心,感觉我未来一段时间看文都要有点生理性反胃了】
【一只浪迹瓜田的猹:……你们别说了,我真的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死给子没有呼吸权利,绞杀!统统绞杀!】
……
打结的大脑醒过神来,孟书越有些不可置信。
她似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继续提出疑问,或反驳莺芝、或向莺芝再度求证——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人也越来越沉默。
如同被风雨打湿的花,本来坚韧顽强的纤细枝茎,就那样一点一点地,完全垂败了下去。
那些几欲出口的话语,最终,也没有吐露出一个音节。
第32章 “工具”
“前边说什么呢?我怎么看那女娃一点也不高兴了哇——”
“不知道啊,刚刚不是还喜气洋洋的?”
“哎,你们听到没?小红娘说,那女娃娃的男人……喜欢跟男的搞!”
“啊??我去,真的假的啊?”
“这还能有假的?不都说这小红娘可准了么。听他们前边说的一板一眼的,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啊!而且那男的现在还跟一个男的搞在一起呢,带着女娃来这儿,也是为了跟娘娘求个孩子。”
“这不是畜生么!”
“哎哎哎,她男人是不是就在这边来着……——”
孟书越声音太小,莺芝配合她也大不到哪里去,中心的声音传不到后排,前排却有人听得到,然后往后,一圈一圈传递开来。
讨论声越来越近,其中所蕴含的信息让段庆之眼前一黑。
察觉到几乎是不加掩饰地、越来越集中过来的注视和窸窣的讨论,他脸色更加难看。
亲耳听到一个中年男人又跟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不知道他是喜欢被搞还是喜欢搞男的屁股”,段庆之再忍不住,他黑着脸直接两步跨到男人身边,一把抓住了对方衣襟:“想知道?你脱了裤子试试?”
那中年男人猝不及防被他这么找上,立时大惊失色。
他身边的女人倒是不甘示弱,眉头一竖当即便拔高了声音:“怎么了,怎么了?你做得了还听不得别人说?我男人就算脱了裤子他也对你支棱不起来——哪跟你似的,一边跟男的睡觉一边还要人家闺女给你生娃,看人家好欺负,就欺负老实人是吧?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你媳妇那种好脾气的女人,你再抓着我男人试试?”
“试试?”段庆之被她气笑了,手上一使劲儿,竟是抓着那中年男人衣襟往自己的方向又提了提,咬牙切齿,“满嘴碰粪,就该被教育教育,才学得会怎么好好说话。”
中年男人伸手扒拉了几下,愣是没能把他的手扒掉,感觉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在看这边,顿时有点着急。
“大家都看着呢……”
因为嚼舌根被找上门教训,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丢人的!
他媳妇也没想到段庆之手劲这么大,哈了一声,正要说话,旁边,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双方都退一步,不要起不必要的争端,适可而止。”
安显礼沉声制止着两方的争执。
段庆之急道:“……安哥!他们——”
安显礼冷然看了他一眼。
段庆之:“……好吧。”
他松开手,把男人推了出去,骂道:“滚。”
女人扶住了自家丈夫,看他衣服都被抓皱了,又这么堂而皇之被推了一把,气都没还没喘匀就想拉着她离开,顿时有点恼火,声音又大了几分。
“走什么走?看就看呗,我们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怕被看?”她抓住男人手腕,硬生生没被拽走,反倒把人也留在了自己身边。
中年男人:“……”
知道自家媳妇这是真恼了,他缩缩脖子,明智地不再说话,装起了鹌鹑。
段庆之瞥她一眼,眉毛狠狠皱起:“干什么?都放过你们了还不走?”
“放过?我们还需要你放过?你有病吧,自说自话的。”
女人很明显不吃他这套,她视线在段庆之和安显礼身上来回扫了一遍,当即了悟道,“哦,这该不会就是你那个姘头吧?”
段庆之脸色一变:“什么姘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安显礼也微微蹙起了眉。
女人却大声呼喊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那女娃娃的老公——他和他的姘头一起,领女娃娃来求孩子了!他就在这儿!他就是那个人!!”
原本就有许多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她这一嗓子一出,顿时又吸引了一大部分,几乎整个场地内的人都望了过来。
女人喊道:“这没**的作死东西,说不定晚上刚跟这男的搞完,就又回去爬女娃娃的床了——要死,要死啊!!”
“你神经病啊!?”
段庆之哪见过这么混不吝的人,气得人都在哆嗦,扬手就要打过去。
女人不躲不闪,只继续叫道:“大家伙看啊,他被我说中,还要打人啊哟——”
“你他妈——”
这时,身边的安显礼拍了拍他肩膀:“好了,庆之。”
这一次,怒气冲头的段庆之却没有被他一句话劝住,他的手掌仍然高高扬起,一双眼中燃着炽烈的火焰,死死瞪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一点也不惧怕,直直回看过去:“你敢说,你不是跟男的搞的?你没骗你媳妇?你媳妇她知道你喜欢男的?”
话赶话间,段庆之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崩,他一个从小都是在各种精英式教育下成长的人,哪里和这等讲话完全不忌讳的“乡野村妇”接触过,根本就是一触即溃,唯有火气越涨越旺。
听对方这么一串的质问,他扫向周围的人,看到一张又一张或鄙夷或八卦或厌恶的脸,段庆之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应:
“我当然不——”
可是,忽然对上的一双眸子,却让他濒临崩溃的理智彻底回笼,直接从山崖边跌回了谷底。
那是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越过重重人影,静静地望了过来,无声,无波。
眼睛的主人,正坐在不远处,坐在人群的最中心,那片本该承担着所有目光的位置。
她穿着棉布的长裙,长长的发束成了辫子垂在颈侧,柔顺温婉,像每一次迎接他回家、每一次应对他各类玩笑、每次为他应付父母长
辈……每一次时那样,没有丝毫尖锐的棱角和难磨的脾气,仿佛一潭净水、仿佛能包容他的所有般,端庄地坐着。
只是这一次,那双眼中没有了情绪。
她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
又似乎不止是在看着他。
段庆之忽然有些慌了。
所有的火气都在瞬间被那汪水浇灭,力气都消失,他颓然地落下手臂,却是急匆匆扒开周围的人,想要往她的方向靠近。
“宝贝,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孟书越收回视线,不再看向那边,也转回了身体。
莺芝看着她:“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孟书越牵了牵嘴角。
摇头。
疑问?
或许在之前她还会有——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时候,她应该是唯一一个什么也不知道、还被自己的心事搅扰得难以自拔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