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跟着虞光城他们一起来到苏家,但她没进去,一个人待在吉普车里看漫画书。
她看得正入迷,突然有人轻轻叩了下车窗。
禾禾循声扭头,看到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手里端着一瓷碗炸丸子,冲她笑得腼腆:“那个……我妈听你爸说你在车里,让我端点刚炸好的丸子给你吃。”
车窗刚降下来,香喷喷的炸丸子味直往禾禾鼻子里钻,她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哇~好香呀~”
女孩又把碗往前递了递:“我妈做的炸丸子可好吃啦,你吃。那个……”
女孩的视线落在禾禾手里的漫画书上,来了兴趣,忍不住跟她闲聊:“你喜欢看漫画吗?我爸爸以前经常画漫画,还在杂志上登过呢!”
苏开贵入狱前,是杂志社很有名的御用供稿画手。
他热心肠,当初邻居家的小孩被他们当地一个大佬的孩子群殴,邻居一家状告无门,是苏开贵画了副漫画把这件事闹大,让事情得到圆满解决。
他因此被大佬记恨,找人给他下套投资,最后赔光积蓄不说,还被判了一年。
好在苏开贵表现良好,各项立功表现叠加在一起,不到半年就出来了。
女孩提起苏开贵,自豪极了:“我从来都不会觉得我爸丢人,他拿画笔当武器帮了很多人。”
与此同时,魏展聪再次接到高秘书的电话:“魏队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帮你找到配型了。”
第92章
◎是谁干的?是虞光城还是高秘书?◎
魏展聪从高秘书口中得知, 与石母配型成功的犯人曾在隔壁市监狱服刑,叫苏开贵。
魏展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立刻意识到, 对方正是前几天给虞光城写举报信的人。
他对苏开贵信中同监室的狱友胡保有印象,胡保是稀有血型, 当时正好香江有个同血型的富商得了血液病, 需要换血。
胡保是他亲自从监狱接走送上码头的。
魏展聪的眸光暗了暗, 他本来有意放苏开贵一条生路,但现在……既然苏开贵和石母配型成功, 只能说明苏开贵的命运如此, 这就不能怪他了。
……
另一头,苏开贵家。
苏开贵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他坐在小板凳上,一脸拘谨又认真地讲述着当初的事情经过:“我平日里睡觉没那么死,监狱里面有点响动都能听到。”
偏偏是胡保失踪的那天晚上,苏开贵睡得格外沉, 只是朦朦胧胧间听到监室里有动静,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胡保不见了。
因为之前有犯人买通狱警半夜逃跑的先例, 胡保一直不是安分的人,所以胡保失踪的事一发生,苏开贵的第一反应就是胡保越狱了。
他把这件事一五一十汇报给狱警, 却被对方用一句胡保被拉去枪毙堵了回去。
苏开贵当时还纳闷,为什么枪毙胡保会这么突然,他愣是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直到不久前,他在街上无意间遇到胡保的父母, 两人对胡保被枪毙的消息浑然不知, 甚至现在还仍然按月给胡保往监狱寄生活费。
苏开贵立刻意识到其中一定有问题, 忙给正在调查服刑人员失踪案的虞光城写了举报信。
通过苏开贵的详细讲述,虞光城和吕横他们很快掌握了更多信息。
苏开贵所在监狱的服刑人员,身体健康年龄低于四十五岁的犯人,都在入狱时进行了系统的全身检查,检查的规格远远超出正规体检流程。
很显然,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特别是苏开贵服刑的那所监狱。
虞光城问到了需要的线索,决定和吕横再去一趟苏开贵服刑的监狱。
两人从苏家走出来时,禾禾刚刚吃完苏开贵女儿月月给她的最后一个炸丸子。她擦擦油汪汪的小嘴,同样非常大方地把手里的漫画书递给月月:“月月,谢谢你的炸丸子,这本漫画书送给你。”
她看出月月很喜欢这本书。
就在这时,禾禾看到了新的画面——
画面里,月月把所有的漫画书、画笔、颜料统统扔进一个火焰燃烧的大桶里,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要再像爸爸一样当漫画家了,他是大骗子!大骗子!”
苏开贵的妻子红着眼眶抱住月月:“月月,你别这样,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妈妈你骗人,我看到爸爸写的信了,他明明说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喜欢上了另一个阿姨。”
月月哭到一度哽咽,苏开贵的妻子叹了口气,抚摸月月的脑袋,“没关系,没关系的,妈妈一个人也能好好把你拉扯长大。”
画面一转,是在一间白茫茫的手术房里,苏开贵双手被铐在床头,动弹不得,脸色苍白,看上去虚弱极了:“信……信给我的妻女寄过去了吗?”
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面无表情地准备手里的试剂,输进苏开贵胳膊上的输液管里:“我们说话算数,只要她们不执着追查你的失踪,没有人会把他们怎么样。”
苏开贵认命地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水划过:“月月……对不起,爸爸不能看你长大了……”
很快,一个白色医疗箱出现在穿白大褂的人手中,他拎着箱子步履匆匆,飞快走向隔壁手术间:“肾源来了,赶紧做手术。”
画面拉近,禾禾看到,躺在病床上等待肾脏移植的人竟然是石母。
……
苏开贵叔叔给石奶奶捐了肾吗?不,不对。
禾禾摇摇脑袋,将一瞬间冒出的念头从脑袋里晃出去——很明显不是这样的,画面里,苏开贵叔叔的双手被铐在床头。如果他真的是自愿捐赠,医生怎么可能把他拷起来呢?
那是谁?
禾禾有点坐不住了,一路上,屁股像是长了钉子一样,试图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虞光城。
车开到半路上,吕横突然开口。“哎哎哎,虞队,前面有厕所,你停一下。”
说完,吕横扭头去看后座的禾禾,一副“还是我最了解禾禾的得意表情”,得意扬扬道:“快去吧!”
禾禾茫然地眨眨小鹿眼:“去哪里呀?”
“嘿?去厕所啊,你一路上一直左扭扭右扭扭,不是想上厕所吗?”
吕横搔搔后脑勺,才明白自己好像误会了禾禾的举动,他顺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行吧,算了算了,你不上厕所我去上。”
他伸手拍拍禾禾的脑门,哼着歌下车转进厕所。
见吕横离开,虞光城松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回头问禾禾:“禾禾,你有什么想告诉爸爸的吗?”
禾禾“嗯”了声,重重点头:“我看到苏开贵叔叔被人铐在床上,医生摘了他的肾要换给石奶奶!穿白大褂的医生还用月月和月月妈妈威胁苏开贵叔叔。”
一瞬间,这些天调查出的所有线索都在虞光城的脑海中串联成线。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要对四十五岁以下的服刑人员进行全方位体检,怪不得接受过体检的人员有很多离奇失踪——有人把监狱当成了他们的器官库。
背后那个人是谁呢?
虞光城隐隐意识到,这件事的调查恐怕远远没有他想象中顺利,能做到这一切的人,恐怕碾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更简单。
禾禾注意到虞光城突然变得凝重的脸色,感觉有些疑惑:“爸爸?”
虞光城冲冲禾禾笑了笑,亲昵地凑上去用额头顶了顶她的额头:“谢谢我的禾禾小福星,每次都能帮爸爸大忙呢!”
……
监狱之行虞光城和吕横一无所获。
整个监狱上下咬死胡保当初的确被枪毙了,有正儿八经的执行枪决文件,也有行刑记录。就连胡保父母每月给胡保寄的生活费,也都整整齐齐码在监狱的收发室里。
“虞支队,当初我们的确向胡保父母通知了胡保死亡的消息,但他父母不相信,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至于苏开贵……他脑子有问题,天天愤世嫉俗,看我们谁都不顺眼……”
虞光城清楚,如果监狱真的有问题,狱方敢让他们去问,那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好在他还有禾禾提供的画面,他们现在只要监视住苏开贵,一旦有人对苏开贵动手,那他们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人。
只是……
虞光城想到石母,握紧拳头又很快松开。
他一定,他一定会想办法帮石母通过合理合法的途径找到肾源。
……
虞光城开车载着禾禾回到家属院,天已经麻麻黑了。
禾禾刚打开客厅里的灯坐在沙发上准备看动画片,门铃突然响了,她哒哒哒跑过去打开门,撞上石雅满是欣喜的模样:“禾禾!虞队!好消息!找到可以和我娘配型成功的捐赠者了!就在香江!”
禾禾的眼睛瞬间亮了,一蹦三尺高:“好诶!那太好啦!”
她的想法很简单,捐赠者在香江,那肯定和苏开贵没有什么关系,对方肯定是真心愿意捐赠器官的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