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时候抽空学习功能安全这整套标准的术语了。
她做着计划，才一抬头，就见曲冬琴从门口走进来，身边还跟着刚刚才见过的人。
他们看上去很熟稔，至少楼衔月发现这位不苟言笑的商总唇角带着些许弧度，仿佛在说和工作无关的玩笑话。
“小月。”曲冬琴看见她还在，很意外的模样，“你怎么还没走？吃饭没？”
“还没。”楼衔月眼睛只敢盯着她一人，余光都不多看。
“再忙饭还是要吃的啊，不然累病了怎么办？工作不能是你生活的全部，劳逸结合才能越干越好嘛。”
曲冬琴说完才想起来身边有人，她笑了笑，侧身比了个手势，“对了，小月，这位认识吗？”
楼衔月见躲不过，只能老老实实问好：“商总。”
她是鹌鹑，缩着脸，连只脚都不敢乱动。
曲冬琴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你们见过了？”
没等她想好怎么形容，一直揣着口袋站着的商时序淡淡开口：“刚一起开了个会。”
曲冬琴恍然大悟，揶揄道：“可以啊小月，都能上这种等级的会议了。”
她顺带对着商时序挑眉示意，“这就是我刚和你说的楼衔月，深城大学的高材生。她实习时间虽然不久，但学习能力很强，不比正式员工差。”
商时序“嗯”了声，没多评价，但视线落在了楼衔月的身上。她看不穿他的态度，只觉得如芒在背。
于是她搜肠刮肚，掏出了自己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刚刚在会议上和商总学习到了很多，我会吸取教训，今后加倍努力对待工作的。”
这一套磕磕绊绊的话术下来，曲冬琴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和她想得有点不一样。
她犹疑地侧过脸，商时序还是那副八风不动地样子，高深莫测地看着楼衔月，轻飘飘抛出了两个字：“是吗？”
这下曲冬琴更是惊讶，不过没等她想明白，楼衔月就颇为紧张地回答上了。
“是的商总，我真的会用功努力的。”她似乎被吓着了，脸色泛着红，仿佛面对教导主任一样，就差写个保证书拍着前胸发誓。
齐覃宇那番话晃荡在耳边片刻，琴姐也恰好就在眼前，楼衔月脑子一短路，脱口而出：“请您放心，今天说的那些点，我会检讨和整改完，再向您汇报闭环的。”
商时序短暂地笑了声，不知是不是为她青涩的保证。
这笑足够轻微，楼衔月没看见，因为他很快板回脸，云淡风轻应下了：“好。”
说完他就抬脚离开，曲冬琴见状也跟着一块出去了，离开前给了楼衔月一个眼神，示意这事她们之后聊。
她跟着商时序走回到最里那间独立办公室，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
曲冬琴是风蕴最老的员工了，再加上她也勉强算是和他家里沾亲带故的，所以私下相处起来没什么上下级之分。
商时序从办公桌里拿出她要的文件递过去：“什么怎么回事？”
“你别和我说你不懂我在问什么。”
他皱着眉：“说人话。”
曲冬琴拿着文件抱在胸前：“小月的事情啊，你怎么这么凶巴巴的，都快把人吓懵了。”
“她会上翻译失误了。”他言简意赅。
“我猜到她会上犯错误了，但你态度是不是太坏了点，语气冷冰冰的、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曲冬琴忍不住分析道：“说你真不耐烦吧，又不太像。因为之前陈雪巧犯错的时候可没见你这副模样，别说解释的机会，你一句话也不多说，就一个‘滚蛋’的态度。”
她越说越离谱。
商时序拿出手机看未读消息，冷淡回复着：“我一视同仁，两边都给过机会。还有，这是工作，只讲结果，不讲情面。”
曲冬琴“切”了一声：“你就说是不是因为最近分手了，所以看谁都不顺眼，人小姑娘刚好撞你枪口上，才被狠狠训斥一通。”
曲冬琴调侃他，但商时序没接招，而是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很闲？”
“别，我手头上的活够多了。”她就此打住，“尊敬的商总，我这就告退，闲话不多说，只讲结果去了。”
说着，门一关，脚步声就这么远去，像是怕他再多布置个任务一样。
商时序低头看着手里的屏幕片刻，思绪不由飘远，认真比对了一下自己面对两个实习生的态度。
陈雪巧犯错时他纠正过，但她被他一说就哭得稀里哗啦，一次两次的，他也没耐心惯着，之后就懒得理会了。
楼衔月呢，虽然眼眶红了些，但好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今天下午的会议中，说过的词语第二次就马上纠正。
他确实是一视同仁的。商时序想。
只不过后者态度更好，所以他才不吝啬多给一些提点。
还有就是，她身上有股很亮堂的劲，眼睛也是，比刚破壳的小鸡还要纯粹。
第3章 像妖精
曲冬琴回到位置上就把事情问清楚了。
楼衔月是真被吓到了，毕竟商时序的职级太高，她也估计不出来这场会议的重要程度。
那语气蔫了吧唧的，三言两语把来龙去脉说明白后，就马不停蹄对着曲冬琴一二三四五地开始检讨。
从忘带电脑到没提前看会议材料、还有公司内部重要业务却没有了解清楚熟悉专业名词等等，就差没把开会时最后一个进门还坐在了商总旁边给加上了。
曲冬琴听完就开始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安抚的语气断断续续，笑到岔气：“小月，你别慌，我和你说，这事情真没这么严重。”
楼衔月手足无措地强调：“但是商总很生气的样子。”
他在会上不留情面——虽然她知道这是为她好，她努力改正了。
可他会后也冷淡极了，仿佛对她的态度也不大满意、准备将她扫地出门似的。
她已经拿出自己最诚恳的措辞了，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知错就改的决心，怎么才能让他能网开一面再给她一次机会。
难道要说自己可以不用工资打白工？
她这话如实告知之后，曲冬琴又笑得浑身发抖：“没有的事，你放心，如果商总要把你辞了，我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她捏了捏楼衔月的脸颊，知道用什么方式让她重振旗鼓，“你看，刚刚不是还说着要和他检讨闭环吗？商总既然答应了，那你就在汇报中证明给他看……我可是和他夸下海口你学习能力强的。”
果然，楼衔月顿时就握着拳，眼神坚毅得仿佛要上刀山下火海：“放心吧琴姐，我马上开始努力。”
“别马上了，明天再说，赶紧吃饭去。”曲冬琴赶她，“有人陪你没？要不要我带你？”
她点点头，抿着唇笑：“有的，谢谢琴姐。”
“男朋友？”
楼衔月马上摇头：“是好朋友，女孩子，发小。”
看她反应，曲冬琴就知道她肯定还没谈过恋爱，嫩生生的，脸皮薄。
她也不打趣，拿起桌上的包：“走，一起下去。”
现在还不到这栋写字楼的平均下班时间，电梯到的很快，一路都没停。
开门进去后，曲冬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她，“小月，你对商总印象怎么样？”
楼衔月对上她带笑
的目光，很诚实地说：“商总……很博学、很专业，工作能力很强。”
她忍不住腹诽，这个形象，和那些劳务工描述得一点儿都不一样。
若不是她下午第一眼见过他松着领带的慵懒模样，都想冲到那群人面前狠狠指责他们谎报军情。
什么甩手掌柜、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会议上的商时序明明毫不拖泥带水，决策直指要害，一看便知道不是泛泛之辈。
曲冬琴听完咳嗽两声：“这么高的评价啊。”
这话不像是赞同，楼衔月眨眨眼：“琴姐呢？”
“我和他认识太久，早就……”曲冬琴说到一半，电梯门开了，一楼到了。
她话一收，推了楼衔月一把，“算了算了，还是别破坏你心中这伟光正的形象了，你之后有机会知道的。快下班吧，明天见。”
曲冬琴要去负一层停车场，她们就此分别。
走出写字楼大门，楼衔月坐上地铁去见闻绮彤。
她们俩是货真价实一块长大的，同个小区同个学校，基本形影不离。
要不是因为闻绮彤大学读的是工科，在深城新区，距离她的学校足足有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再加上，她们一个早出晚归实习、一个披星戴月做实验，她们也不至于沦落到约饭都得靠缘份的程度。
该说不说，今天能见上面，多亏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会议。
闻绮彤与她同病相怜，正巧横跨半个深城出来帮老师拿数据，到现在还没吃到晚饭。
手机一说，择日不如撞日，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