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了全称,不是无奈到哄人的“小姐”,更不是公司里公事公办的“楼衔月”。
也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又是小名又是亲密称呼,含在舌尖,很低沉温雅,要击中她,太犯规。
她怎么能不知道。
那花攥在了掌心放在背后,她耳膜里都是咚咚咚的声音。
楼衔月站定在原地半秒,倏地向前一步,扬起脸踮着脚,在他唇角亲了亲。
她四肢都被情绪裹得软绵绵的,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只这么一触即分,她算得刚刚好。
但他眸子波澜不惊,像浸了寒霜的墨,那只有力的手猛地箍住了她的脖颈。
她受惊,吞咽都来不及,就被他的吻淹没。
太凶,她挡不住地后仰,撞上了他的车。车身冰冷,却并非她此刻止不住发抖的原因。
他的手很稳,很热,能将她那截可怜的脖颈握紧捏碎。他偏偏不,要这么摩挲着,仿佛游刃有余,知她无处可逃。
那道齿关终于被攻破,其实不必如此谨慎,因为她没有余力抵抗。他吻得从容,不紧不慢,像是要吻至尽兴,不肯罢休。
但总是有分开时。
胸膛起伏着,他的鼻息就在耳边,哑声说:“好乖。”
楼衔月闭着眼睛,都不敢看他,要不是条件所迫,都想蒙着头,不让人看见她狼狈的一面。
怎么能在停车场——就算这里没有什么灯光,人也少,可是毕竟是室外露天!
但她也没法怪他,是她先自投罗网。
但她不知道自己这模样,逆来顺受,只剩过于红润的唇瓣撅着,很容易唤醒一些不该有的人类劣根性。
定是温度太高的缘故。商时序解开衬衫顶端的钮扣,没有领带给他拧,却总觉得紧。
“送你回去。”他松开手,替她开门。
楼衔月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直视这台车了,幸好现在的行车记录仪只限于车内空间,没权利拍下她窘迫的一幕。
不对,怎么能怪自己,肯定是商时序的错!
谁能想到,他公众场合这么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私底下却毫无君子之道,不分场合!
装得太好!连她都能骗过去!
“在骂我什么?”他一眼看破。
楼衔月一噎,咽下自己心里的碎碎念:“……我那里敢。”
“最好不敢。”他哼笑。
不过这车程漫长,刚刚还说不敢的人,装鹌鹑没一会儿,又去摆弄他的车机了,都没问过他同意,胆子是越养越大。
什么财经新闻都没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捣鼓的,连上了手机蓝牙,开始放自己爱听的歌。
幸好不是郑向文的审美,也不是什么金属摇滚乐。大多都是粤语歌,但这旋律慢吞吞的,唱腔也懒洋洋的,和她的性格不太像。
商时序听了一路,一首也没记住。
校门口的位置滚瓜烂熟,他停在临时停靠点:“看着路。”
楼衔月应得很快,下车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那下次见,就是半个月后了?”
一周又一周,好像是有点久。
他点了点头:“有事给我发消息。”
她动作顿了一下,倒不是有什么舍不得——或许有一点,只不过她有句话在心里一晚上,现在要分别了,还是得说一说。
“我觉得商总现在就足够好了。”
楼衔月突兀地冒出一句,她没当成是夸奖,而是理所当然,“不是什么继承人,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你看,你现在也能过得很好、很不同凡响,没有人能比得上。”
这回轮到他觉得她犯规了。
她很不同,不该拿她和邬婉比。但他很难不去回忆起邬婉的痛骂,去记起她将手里的首饰劈头盖脸扔过来,哭着骂他没了商家还能算什么,若不去争,又如何能给她想要的。
商时序松怔后,忽然捞过了楼衔月的腰。
没有吻,就是很想这么做,这么抱一抱。
确实是想象中的手感,很柔软,沉甸甸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令他的心凹陷,落在实处,不愿离开。
第44章 很明显
周二一大早就有考试。
这个学期的最后一门,之后就能进入
长达两个月的暑假。所以,考场里的大多数人的脸上没有愁眉不展,更多都是高高兴兴的。
放好个人物品,根据打乱的座位坐好,发试卷,写试卷,检查,收卷。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楼衔月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是去看商时序的消息,他上飞机前发了个消息,祝她考试顺利。
回到一半,面前落下阴影,居然是好久不见的蓓蓓:“小月。”
她看上去精神不错,就是瘦了不少,脸上还有点大病初愈的苍白。
“身体好点了吗?已经出院了?”楼衔月一愣,然后赶紧问,“你怎么也没有喊我一声,怎么回来的?”
“今天上午指标都没问题了,医生说回去注意一点就能慢慢恢复,我让导员接我回来的。”
蓓蓓笑得很高兴,挥着手,“走,请你吃饭去。”
她肠胃炎才刚好,没找别的地方,学校门口有一家粥底火锅,一人一个小锅,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就行。
“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蓓蓓都不等她拒绝,哗啦啦给她拿了一堆海鲜和肉,大有一种要将她喂得扶墙而出的意思,“要不是你在,我恐怕现在不说回来考试,小命都会丢半条。”
楼衔月哭笑不得:“太夸张了,我也只是送你去医院而已,医生的功劳比我要大。”
“那可是大暴雨的天。”蓓蓓给她倒满了橙汁,“而且,你还给我安排了私人病房,我彻彻底底睡了整个周末,都把熬的夜补回来了。”
说起这个,她双手按着桌子往前靠,“发票上的钱我已经算好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开销,一并和我说一下我转你——绝对不能说不要,我有医保报销的,说什么都得给回你。”
开销?
楼衔月着实愣了一下,说来惭愧,那天的所有事宜都是商时序去处理的。她不是没有说过要还钱,但才起了一个话头,然后……
一幅幅画面闪过,有他拽着她的手逼近的,有他在床前倾身而下的,有滚烫与潮湿,有清醒与混沌。
她耳根开始蔓延上热意,赶忙摇头:“没有别的了。”
她知道这笔钱不收蓓蓓一定会于心不安,但她若是替他收下……直接转账给他肯定不行,那换做请他吃顿饭,或者买个礼物呢?
才想到他,手机震震,商时序和她说到了。
他随手拍了张机场的照片,廊桥透亮的玻璃外,蓝天白云的好天气。
楼衔月放下手机时,蓓蓓撑着下巴看了她不知道多久,脸上的笑意是促狭的:“小月?”
明眼人都知道她在调侃,楼衔月假意咳嗽一声,欲盖弥彰:“回了个消息,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蓓蓓也不继续说了,她很直接八卦:“就是那天接我去医院那位?或者说,是不是你之前在阳台说的那位?”
她一针见血,楼衔月都没机会否认:“很明显?”
蓓蓓笑了笑:“因为你的眼睛看上去很高兴。”她说,“很漂亮,像星星在眨眼。”
原来她在别人看来是这样一种状态吗?
楼衔月不得不信,因为这周和闻绮彤约出来玩时,她也是这么嗅觉敏锐的:“不对劲,你不对劲!”
她明明已经没有在她面前打开过手机,但是闻绮彤就这么绕了她走一圈,摸着下巴就能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重大进展了?”
“什么重大进展?”
“还想瞒我!”她大叫,气到去挠她痒痒,“当然是和你的面孔哥,和你的商总!”
楼衔月眼泪都笑出来,和她玩了十分钟躲猫猫,不得不告饶:“有有有,我说、我都说!”
其实她也没想过能瞒她多久,但是第一次见面就能被发现,这也太容易识破了吧?
她真的有这么藏不住心事?
刚巧考试结束,闻绮彤室友也已经回家过暑假,今夜便顺理成章跟着她回了宿舍。
她学校是新校区,宿舍装修是两张单独的书桌和单人床,宽敞到中间放得下地毯和方桌,足够她们买上一堆零食,靠在一起说八卦。
其实楼衔月以为她会问得更多的,但是听她讲完前因后果之后,闻绮彤想了想,却趴在了她的腿上:“会不会很辛苦?”
她不明所以:“辛苦?”
“刚开始谈恋爱,就只要是有情饮水饱咯,自然是哪里都好。”闻绮彤说,“但是以后呢,你们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闹矛盾会不会影响工作、影响到未来,况且,他还这么有钱,会不会压力很大?”
她说得很远,远到是楼衔月没有想过的以后。
“我还没考虑这么多……”她揪着桌上的薯片袋子,“说不定到不了这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