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昱枫点了点头,“卖过,都被我买了回去。”
“啊?”林书晚懵了片刻,张着嘴愣愣地瞧着江昱枫,心中不解,“这不是你阿娘的嫁妆,合盖就是你的东西,那继室有何资格卖你阿娘的东西,你还花钱买了回去?你莫不是冤大头?”
“噗。”惊鸿忍不住笑了出来,瞧见两人不约而同望向自己,连连摆手,“无事无事,您二位聊着不会管我。”
扭头就暗自腹诽,“林娘子若是知道,那继室卖铺子都是郎君设计的,不知她该作何想法了。”
而那头挨了骂的江昱枫也不恼,抬手勾住林书晚的手,委屈道:“我自幼被送到京中为质,好在太子仁厚,这才少受了不少苦,阿娘病逝时,我尚且年幼,手中没什么势力,又不想劳烦外祖一家,便只好偷摸着将阿娘的嫁妆都买了回去。”
“好了,都过去,不过今日这酒楼既是你阿娘的嫁妆,那我们可不能花着冤枉钱去买。”对上他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林书晚心中的郁气散去,垫着脚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
“好,都听晚娘的。”江昱枫耳尖透粉,眸子亮得惊人。
两人回到那酒楼门口,林书晚挑剔地扫过眼前的男子一眼,冷声道:“郎君莫要骗我,这酒楼分明是岭南王府名下的产业,你当真能做主卖掉?”
话音一落,那人面色骤变,盯着林书晚瞧了许久,心中忐忑不已,但又捉摸不透她到底知道多少,便不敢出言得罪,只好赔着笑脸,伸出五个手指道:“您说笑了,这酒楼就是我家祖传的,若不是家中实在有事,我也舍不得卖,您若是诚心想要,这个数我就卖您如何?钱一到手我就把地契给您,绝不拖延。”
五千两价格倒是不算贵,如今的林记也能拿得出来,但哪有旁人拿着江昱枫阿娘的嫁妆来卖的道理,林书晚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你当真能做主,莫不是等钱一到手,我就寻不到你人了,我也不同你打马虎眼,这酒楼我确实想要,但你得寻个能盖板做主的人来同我聊。”
被戳破心思的男子,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确如林书晚所言,王府继室并不舍得将这酒楼卖出去,便想了个昏招,伪造了一张地契,寻了个府中仆从去假扮酒楼东家,只等卖家一付钱,将假的地契给他,随后自己再拿着真地契上门将人赶走,这样自己钱也到手了,酒楼依旧在自己手中,可不曾想出师不利,头一个就遇到了林书晚这两个硬茬。
那人沉默了许久,心知自己确实做不了主,便让小二给两人上了壶热茶,自己匆匆从酒楼后门出去,
与此同时带着罪证回到京中的太子,将断了腿的钱舜丢到钱府门口,便带着只剩半条命的裴知州入宫面圣,书房的门关了许久,无人知晓那日父子二人聊了什么,只知那日圣上震怒,连人派了钦差赶往江南同岭南两地,裴知州被下了大狱,秋后问斩,而钱家二子,身为京官却无诏离京,被摘了乌纱帽,此生不得录用。
消息传入钱府,钱舜面如死灰,钱尚书子女不少,且不说钱舜上头有个文武双全的大哥,下面也有个伶俐聪慧的五弟,自从他被抬回府中,钱尚书便一趟都没来过,只是派了一位府医过来,瞧他的腿伤,在得知腿伤治不好后,连钱夫人也没再来过,瞧着眼前人再无前途可言,林书茵当即收拾行囊连夜回了林家,却被告知林父在典厩署得罪了长公主,被打了五十大板,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母亲被祖母磋磨,一气之下带着弟弟回了娘家,如今可谓是家不成家,她站在屋中瞧着不停呻·吟的父亲,满腹怨恨。
“茵姐儿怎么回来了?你快去求求尚书,让阿爹官复原职。”林志昌趴在床上,满脸期盼地瞧着林书茵,显然他还不知道钱舜被打断了腿,摘了乌纱帽,如今已是钱家弃子,还在做着自己能官复原职的美梦。
林书茵嘴角勾了勾,缓缓走到林志昌床边,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您还做着官复原职的美梦呢,若不是您,我怎么不知廉耻地去勾引钱舜,那废物私自离京去廉州寻晚娘,如今断了腿官路也断了,您还指望靠着他官复原职?要我说当初您就不该答应他们帮着把二伯害死,若二伯还在我们林家怎会落到这种地步。”
“你!逆女,我是爹!林二郎算什么东西,若不是老子幼时将书给他读了,他哪来的本是当到户部侍郎。”林志昌最是听不得旁人说自己不如林二郎,顿时瞪大了眼睛,脸颊涨得通红,喘着粗气道。
见他色厉内荏的模样,林书茵嘲讽一笑,沿着床边坐下,“若不是您二房母女怎会从林家离开,若不是您非要表演什么兄弟情深,不愿听阿娘的早早将二房母女解决了,我如何会落的身败名裂的地步,钱舜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去廉州,落得此生永不录用的下场,都是因为您要面子,想攀高枝,我们林家才会落到这种地步,您也别想着官复原职了,不如想想怎么讨晚娘原谅,毕竟我听说她如今可是那江世子心尖上的人。”
说罢,林书茵也瞧厌了无能狂怒的林志昌,便想着去会会那赶走自己阿娘的祖母,如今她也算是想明白了,父亲夫君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自己还将二房一家得罪死了,事到如今她也不后悔自己先前所为,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若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必然早早解决了二房母女。
钦州,临渊楼。
江昱榕摇着扇子满脸不耐地跟在仆从身后,缓步走到酒楼厅中,心中暗自腹诽,不过卖个酒楼而已,母妃为何还非要自己过来,直到他踏入酒楼瞧见站在厅中的江昱枫时,眉头一皱,“你来作甚?”
闻言,江昱枫扫了眼站在江昱榕身后,耳观鼻鼻观心的小厮,心中了然,“原来这酒楼是大哥名下的,不过我怎么瞧着大哥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第128章
◎萧家大娘子◎
午后, 日头悬于空中,酒楼西侧的银杏树有些年头了,枝繁叶茂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偶有几缕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
江昱榕来时满脸不耐,神色阴郁, 心中暗道不就是卖个酒楼何至于还要他来,他已有两月没出过门了, 自打那日被传出他同男子有染后,虽旁人不敢多言, 但背后总有人提起,甚至还有人将他同王铮两人写了话本子,在茶馆酒楼说书, 屡禁不止, 哪怕自己抓了几个说书的,可隔两日便又会出来, 甚至还将他俩改了姓名, 他原本打算杀一儆百,可还未动手, 自己就被父王禁足在家中, 直到这两日才被解禁。
“你来作甚?”江昱榕抬头扫了眼江昱枫, 懒得解释,直接不耐道。他自幼就十分讨厌眼前这个弟弟,若不是他阿娘插足, 如今他才是岭南王府正儿八经的的世子, 哪里轮到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心中愈发恼怒, 他怎的就这么命大, 连断肠丹都未曾将他毒死,难不成三皇子骗了自己,送来的毒药是假的。江昱榕越想越有可能,心中大怒,迫不及待就想回府去信给三皇子。
“自然是来同大哥谈生意的。”
时刻关注江昱榕神情的江昱枫,见他面色狰狞,心中猜出大概,唇角不由微微勾起,他还以为岭南王府同三皇子是铁板一块呢,如今开来,都不用自己出手,就让他们生了嫌隙,他轻轻捏了捏林书晚的手掌。
林书晚了然,自当不认识江昱榕,笑盈盈地开口,“郎君是这酒楼的管事?我想买下这座酒楼。”
此时,江昱榕这才发觉江昱枫身侧还站着一人,正是林记的东家林书晚,那日他分明同裴远说把这人送到自己床上,可醒来身侧却躺着贾茂的侄子王铮,而贾茂却不知所踪,初时他只以为是贾茂妄图借着此时让自己再多分一杯羹,可如今细细想来,那件事恐怕是眼前这两人给自己设的局,正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江昱榕冷哼一声,“林东家要买酒楼?钱可备齐了?”
“这是自然,方才那位郎君说了,五千两就能拿下这酒楼。”林书晚自当没听出这人语气中的不满,抬手指着他身后那人就说。
话音一落,江昱榕讥讽一笑,起身沿着酒楼厅中走了一圈,随即在林书晚跟前站定,抬脚踩在凳子上,语气中的不屑完全藏不住,“林东家莫不是在说笑话,且不说我这临渊楼地处东市最繁华的地段,你再瞧瞧酒楼这装潢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单就这招财的蟾蜍,就得两千两,还有这黄梨木的屏风,汝窑的瓷器,你觉着五千两能买下来?”
“那您说这酒楼多少钱,您才愿意割爱?”林书晚也不恼,就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抬头直直望着江昱榕,毕竟她也没打算给钱。
闻言,江昱榕扫过江昱枫,嘴角噙着轻蔑的笑意,“既林东家与我弟弟关系甚好,我也不同你说虚的,两万六千两,你若是能拿出来,这酒楼就归你了,你若是拿不出来,我还有一个法子。”
这话倒是勾起林书晚的好奇心,“哦?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