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仍在小刺上,很温柔地说:“叶嘉木,你再近一下我就大耳刮抽你。”
他嘴角弯了一下。
邬雪青拽着他嘴角的一点小皮用力一拔,连皮带刺拔了下来。
他冷嘶一声。
捏着他嘴唇左右看看,她干脆说:“好了。”
叶嘉木直起身,按了按嘴角,感觉到刺痛,“殿下,这是公报私仇吗?”
“那我把刺给你插回去。”
“那大可不必。”他抓起她的手看了下,“没扎你手里去吧?”
她伸出手指在他衬衫上擦了两下。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邬雪青从他掌心挣脱出手指。
叶嘉木看了眼来电人,按了静音,又揉揉邬雪青脑袋,“去收拾行李吧,收拾好了和我说。”
回了房间,他将电话回拨过去,先道:“邬姨,是我。”
“小叶啊,刚刚在忙吗?”
邬玉瑾声音很温和。
“现在不忙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也没什么事,问问你们现在到哪里了?”
“我们现在在泸定县,下午去理塘。”叶嘉木回答。
“行程这么赶,她跟得上吗?”
叶嘉木知道她的意思,笑笑,回答道:“雪青现在心情挺好的,之前在湖北,她还买了些特产寄回来,不知道您收到了吗?”
邬玉瑾高兴了些,“是吗?回头我问问家里阿姨。”
“您身体怎么样了?恢复得可还好?”
“很好,已经拆线了。”邬玉瑾又问,“Shirley她最近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吧?”
叶嘉木稍稍斟酌后,还是如实告知,“昨天雪青生理期来了,有些腹痛,我带她去看了中医,做了艾灸,开了些中药吃,今天应该是没怎么不适了。”
“她生理期肚子痛?我都不知道。回头我把俞医生的联系方式给你,你把医生开的药方给她看一下。”
俞医生是邬家请的私人医疗顾问,已经有十来年了。
叶嘉木道:“您放心,我已经和俞医生联系过了,她说药方可以用。”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邬玉瑾短促笑一声,“小叶,这些年你对她的了解,比我还要多。”
“从前您忙于工作,和雪青的联系也少。现在她回国了,您也正好术后要休息一段时间,等她回来后你们多相处多了解,会好的。”
“希望吧。”
邬玉瑾轻轻叹了一口气。
出发去理塘的路上,邬雪青啃了一路果子。
叶嘉木把买来的仙人掌果削皮切好,够她一路打发时间了。
邬雪青看着电影,一边豌豆射手似的对着小垃圾桶噗噗吐籽。
这儿没有人盯着她仪态批评,她可以想怎么坐怎么坐,可以躺着,盘着腿,可以哈哈大笑。
“你听过康定情歌吗?”叶嘉木问。
“有点耳熟。”邬雪青说。
叶嘉木叩了叩方向盘,零帧起手,唱道:“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差点被籽呛到,邬雪青咳笑了起来。
“看,外面有牦牛。”他忽而指着窗外说。
邬雪青扭头看过去,见牧民赶着一群牦牛从草甸上走过。
她放下了车窗,呼啸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她将扎着长发的发绳解开,甩了甩头,尝到了一口青草气息的风。
“叶嘉木,山上有瀑布!”
“去年我来这可没看到瀑布,你运气可真不错。”他看过远山银练,又侧目看她,目光柔和,“雪青,到了折多山,你就可以看到雪山了。”
她点点头,趴在窗口,新鲜地看窗外风景。
318国道蜿蜒漫长,骑行的旅人们弓着腰背,奋力踩着踏板爬坡奔向西藏。
一座山连着另一座山、一个坡连着另一个坡,有人自驾、有人骑行,连风也在自由地赶路。
第25章
过康巴市,折多山近在眼前。
进藏的车、大巴、货车,一点不少,路上堵得很,一个接一个的弯道也转得人两眼发昏。
堵得几乎寸步难行的地方,叶嘉木和邬雪青说:“前面马上就到折多山垭口了。”
邬雪青往前眺望,看见了前面几乎望不到边界的车队长龙,山坡上人不少,坡道围栏上还挂着彩色的经幡。
“垭口是什么地方?”她问。
叶嘉木道:“垭口就是山鞍位置,也就是通行的山口,属于藏区这边的说法,如果去新疆,就会叫达板。”
邬雪青点点头,又长知识了。
几百米的路堵了有接近二十分钟。
他们开进观景台内的停车区域,短暂休息一会儿。
邬雪青推门下车,一阵冷风迎面吹来,稍稍有些冷。
出发前叶嘉木建议她穿冲锋衣,说山上会冷,邬雪青拒绝了他的建议,这会儿默默低头将冲锋衣外套拉链拉起来。
她环顾了一下,看见了一块大石碑,上写着“西出折多”。
明明只相隔几天时间,但邬雪青感觉自己从炎热的夏天已经切换到了冬天来临的前奏。
大概是山上海拔高,所以格外冷一点吧。她这样想。
后车也停了下来,只下来了小梁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在车上萎靡不振。
在过康定市往折多山方向开的时候,方向阳和唐昆都有了些不同程度的高反。
唐昆是头晕,感觉后脑勺有点针扎的疼,中途赶紧和梁襄换了开车的位置。
方向阳严重一点,有点喘不上气,在驿站口的时候想呕吐。
“雪青,这里人多车多,你不要乱跑,我去看看那两个怎么样了。”叶嘉木招呼说。
她又不是小孩,还能不会看路吗?
邬雪青举起手机拍山上风景,没搭理他。
叶嘉木拿了两瓶可乐过去,问:“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唐昆吸了会儿氧,好点了,接过可乐说了声“谢谢”,说话条理还算清晰:“我现在好多了,就是稍微还有点头晕,没觉得头疼想吐 。”
“你呢?”叶嘉木又问方向阳。
方向阳精神萎靡,声音很沙哑,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说:“叶总,我也没事,刚刚吃了高原安,适应一阵就好了。”
这样的情况不能着急赶路,叶嘉木道:“我们在垭口这休息一会儿,如果你们感觉症状更严重了,我们马上下山去医院。”
知道高反严重性,小唐点头说:“好,我们听您安排。”
“葡萄糖还有吗?”叶嘉木又问。
唐昆说:“喝了两支,还有一盒。”
叶嘉木道:“行,你们休息一会儿,但不能睡觉,把车门打开透透气。”
他回头找邬雪青,一眼没找到,环顾了一圈,在上山顶的坡道上看见她和梁襄正一前一后往山顶上走了。
那山坡叶嘉木是走过的,看着不远,走起来至少得个把小时。
折多山垭口近4300米,温度已经很低了。
她里面还穿着件裙子,就裹了件外套,风把她裙摆吹得扬起,露出白皙的小腿,她仿佛也不觉得冷,大步流星,竟走得比梁襄还快。
让殿下听话别乱跑,就和出门前交代比格别拆家一样,属于是多此一举。
叶嘉木叹口气,回车上拿了两瓶氧气,大步向他俩追过去。
邬雪青在半路就被叶嘉木拉住,他把氧气瓶塞给她,强硬地脱下外套系在她腰上,气得声音都在喘:“邬雪青,你不要命了,穿着裙子就上山?还不下去把裤子穿上!”
她敷衍一声:“下去就换。”
两侧的经幡在风的吹动下振振作响。
她转移话题,问叶嘉木:“那些彩色的布是做什么的?”
“藏民祈福的。”叶嘉木紧跟在她身边,“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她说。
叶嘉木又问梁襄:“梁襄,你呢?”
梁襄平时就话少,笑笑,简单说:“还好。”
“雪山在哪呢?”邬雪青好奇地四处张望。
一路开过来,或许还没到季节,只见树木由黄转绿,青山连绵,但要说雪山,那真是一点影子都没看着。
“到山顶就能看到对面贡嘎雪山了。”叶嘉木说。
这小山坡看起来不高,走起来真费劲。
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登顶。
今天是阴天,山顶天气不算很好,远处隐隐有些云雾遮挡。
一路爬上来,高原氧气稀薄,连叶嘉木也难免有些喘了。
邬雪青喘归喘,精神却很好,转了一圈,又背过身,手指遮着额头,向远眺望,隐隐看见了一道雪线。
“你说的什么什么雪山是那边吗?”她伸手指着问。
“对,那边就是贡嘎雪山,如果是冬季上山,雪色会从折多山绵延至贡嘎山。”
叶嘉木话说得有些慢,气息有点喘。
邬雪青拿着氧气瓶吸了两口,又把氧气瓶递给了叶嘉木,“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