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木挪过来,手掌一把将她抓进怀里搂住,“还早,不着急起。”
空气的凉意又迅速被他怀抱的温热驱散,邬雪青细长的手指搭在他手背上,只停留了两秒,她扒拉他手指,皱眉道:“松手,我要去洗手间。”
叶嘉木含含糊糊地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放她去洗手间。
时间到了八点,过道上渐渐多了走动声,有人喊着:“红景天都喝了吗?还有谁没喝红景天吗?”
邬雪青正坐在露台上对着镜子画眉毛,听见房门响了一声,她扭头从窗口往里看一眼,只见叶嘉木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走进来。
见她正在化妆,他走上露台,弯下腰来看她脸颊。
“叶老板,你不用去忙吗?”
她没看他,拿起一只口红拧开瞧了下色号。
叶嘉木把保温杯放她面前,道:“不着急化妆,先把这个喝了。”
“什么东西?”她低头看了眼,只看见一杯褐色的东西,顿生嫌弃,“又是中药?”
“红景天。”
邬雪青昨天在饭桌上有听他们说起过这个,“预防高反的?这不是要提前几天喝吗?”
“你前几天生理期,喝红景天不好,现在可以喝了。今天拍摄组要在东达山逗留,那儿海拔有五千多米,就当喝个心理安慰吧,你如果上了山难受,我就先带你去左贡县。”
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只觉得又苦又涩还一口
的粉末渣子,比她喝的中药还难喝,她立马把杯子推得远远的,“我不喝了,苦死了。”
“乖,再喝两口。”他端着杯底哄着她。
邬雪青很狐疑:“这种东西你自己喝了吗?”
“当然。”
邬雪青憋着气又喝了两口,眼泪都呛出来了,“太难喝了,我不喝了!”
“好了好了。”他给她拍了拍后背,接过了杯子。
她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叶嘉木拿起了她的口红,道:“来,我给你涂。”
他倚坐在桌上,俯下身来将口红轻轻涂在她唇上。
邬雪青微抬着下巴,嘴唇嗫嚅,威胁道:“给我涂丑了,你就完蛋了。”
晨光落在她脸上,白皙的脸颊像一朵被雨打湿的山荷叶。
他嘴角扬着笑,温柔专注的目光停留在她唇上。
唇上麻麻痒痒的,他涂得仔细。
秋光好,流水缠绵。
邬雪青出神地看着他,一时忘了错眼。
“好了。”他将口红盖子盖回去,嘴角的笑带着痞气。
邬雪青后知后觉回过神,拿起镜子照了下,脑子顿时一嗡,他简直给她涂成了烈焰红唇!
“叶嘉木!!”
“这不好看吗?”他立马起身往屋里撤。
邬雪青抓起了口红,抓狂道:“你过来!我给你也涂成这样!”
他忍俊不禁,跑到了桌子后,盯着她说:“我觉得挺好看啊,真的。”
他还是没逃过,最后以邬雪青用口红在他嘴上涂了大小丑嘴巴为终。
吃过早餐,出发去距离如美镇不算远的东达山垭口。
昨日听他们说东达山是拍摄的第一站,如果拍摄顺利那么今天就能去左贡县休息,如果不大顺利,那就得在山上过夜了。
进藏后就有专门的向导开头车带路了,他们也从最开始的一台车到现在延长成一整个长长的车队,头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邬雪青早上听叶嘉木和她说今天去东达山垭口还要翻过一座觉巴山,她还以为又会像天路十八弯一样,一个弯道接一个弯道,把人坐吐,没想到能有一条隧道直通过去。
进隧道前,叶嘉木指着一条支路说:“这条隧道去年才通,以前过觉巴山是要走山上那条盘山公路的。”
邬雪青抬头往山上看,看见了一条白色的线道沿着陡峭的山盘旋,低头是峡谷抬头是峭壁,惊险无比。
车开进了隧道里,光线暗了下来,前方曲折绵长的灯带仍清晰地指引着方向。
“那种山路很容易出事故吧。”邬雪青说。
“嗯,以前开老山路还能看到山谷里侧翻的小车残骸。”
她缩了缩肩膀,“真恐怖。”
叶嘉木道:“不过这条隧道我还是第一次来。”
还好还好,比走那种悬崖峭壁他说是第一次开要好。
说到这,她好奇道:“你开过这么久的车,没有出过什么事故吧?”
“也有,爆胎抛锚……开的时间久了总会遇到问题的,不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说。
他语气轻描淡写,邬雪青听着好像也就都不是什么严峻的大问题。
“一个人开车就这么有意思吗?”邬雪青不太能理解。
“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自然是比握在别人手里有意思的。”
她说一句,他便也回应一句。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叶嘉木带着笑问:“怎么?想学开车了?”
邬雪青撇撇嘴,“我家有司机。”
没拒绝,那就是点头了。
叶嘉木道:“你要是想学开车,我教你啊。”
她捏着脸颊思考,不予回答。
叶嘉木轻轻笑了一下。
出发时候邬雪青就看见前方几座大山上云缭雾绕,没想到从觉巴山隧道一出来就有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玻璃窗上。
“下雨了。”她惊奇地说。
“嗯,之前查过天气,东达山今天有雪。”
邬雪青有些震惊,“现在还没到十月,已经下雪了?”
“山上海拔高,就算夏天也可能下雪的。”
对讲机里响起了前车向导的声音,“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前方有雾,请打开雾灯,注意车速,弯道鸣笛。”
好神奇。
他们刚刚从如美镇出发时是大晴天,过完隧道就下雨了,此时向导说有雾,邬雪青还疑惑雾在哪里,只见车拐过一个弯,一团如凝结成实质的雾就在前方。
向导的车已经开进了雾里,只能看到车尾红灯在亮。
他们的车雨刮器和雾灯都已经打开,能听见前后车都开始鸣笛示意。
车一开进雾里能见度立刻只有眼前方寸大小了,怕影响叶嘉木专注力,邬雪青噤了声,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大雾。
“别怕,进山后出现这样的天气情况很正常。”
叶嘉木反应很平和,没什么紧张感,还有心思来安慰一下她。
从如美镇到东达山垭口这段路并不远,只有几十公里,但因着降雨和大雾的原因,整个车队的速度都放得很慢。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前方有事故,注意靠左行驶,避开事故车。”对讲机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路过那辆事故车时邬雪青多看了几眼。
是两辆小车追尾了,一辆车已经被撞出了车道,好几个人站在马路外面打电话,还有空抽支烟。
车继续往前开,在这样下着雨,雾气弥漫的天气竟然还有骑行的人沿着马路边缘奋力地踩着踏板。
这段路是上坡,因着天气不好,连汽车爬坡都极其小心翼翼。见车多,骑行者跳下了车,开始推着自行车往上走。
车外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像电影画面般掠了过去。
经过长长的坡道,前方的路又慢慢地阴了下来,再开一段天又缓缓地亮了。
邬雪青听到了车窗上淅淅索索的细微动静。
她起初以为是雨,直到看到一粒小雪粒在玻璃窗上弹跳了一下,滚着掉落。
“这是雪吗?”她惊讶问。
“现在是雨夹雪,再走一段路就能看见羽毛一样的大雪了。”
约莫快到垭口了,邬雪青看见了白茫茫的一片,一片片的雪花飘落在车前。
她按下了车窗,伸手出去接住了雪花。
冰冰凉凉的雪花很快融化在她温暖的手心上,她惊喜道:“真的是雪欸!”
隅州在南方,又沿海,几乎很少有大雪天,冬天潮且冷。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给他看手心融化的水滴。
东达山的雪景他已经看过数次了,可这次他却觉得雪景之下,满是暖意。
满山遍野的雪,不及她眉目颦颦一笑。
向导指挥着车队在垭口处靠边停车,尽量不要阻碍后面的来车。
叶嘉木也靠边停了车,解开安全带,把后座的厚实羽绒服递给邬雪青:“把衣服穿上再下去。”
早上他说要多穿点衣服,邬雪青想着车里挺暖和的,也就意思意思加了一件衣服,他看见了倒也没说什么,原来早已经备好了羽绒服。
厚实的黑色长款羽绒衣,能把她严严实实地从脖颈裹到脚踝,简直团得像只企鹅。
不过看着大家几乎都穿着这样的羽绒服从车上下来,她也就秉着反正没人认识她的原则,像只企鹅一样从车上跳了下去。
叶嘉木里面穿的是件夹克衫,他走下车,将羽绒服一展,穿上了身,一样的款式,羽绒服却只到他小腿,他没有拉拉链,简单披着,穿出了风衣一样的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