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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途_几一川【完结】(64)

  她回了助理两个字:不给。

  接到老板的回信,助理的心就放下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回复邬雪青:邬小姐,您刚刚是给我发了什么消息吗?

  消息已经撤回,邬雪青回复他:没事。

  于是此事堪堪揭过。

  邬玉瑾有心要瞒她,想来轻易是绝对不会和她开诚布公说的。

  邬雪青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倒是愈发地冷然沉静。

  第二天中午,难得三个人在家吃了一顿饭。

  阿姨使出浑身解数,将一袋松茸做出了十八般口味,即便邬雪青一贯吃得少,今天也还是多尝了几口菜。

  她有意留意她妈,发觉邬玉瑾吃得更是极少,油盐稍重些的她都不尝。到她放下筷子时,邵项均还低劝了一声:“再多吃点吧。”

  邬玉瑾神色疲乏,摆了摆手。

  邬雪青筷子顿了顿,忽而放下筷子,拿起邬玉瑾的汤碗给她勺了两勺汤。

  邬玉瑾和邵项均脸上同是错愕。

  直到汤碗放在了面前,邬玉瑾才有几分不确信地道:“给我的?”

  “嗯。”

  邬玉瑾直起身,端着汤碗道了声:“谢谢,你也多吃点。”

  饭桌上一时沉默,母女俩竟客气得像做客一样,连邵项均都不免一阵尴尬。

  邬玉瑾早年忙于工作,接近预产期时都还在开会,孩子生下来还没满月,她便又回了自己的“战场”。

  邬雪青五岁前,她还是每晚都回家的,可有时在外地出差,实在赶不回,而她女儿又打小是个倔脾气,保姆半夜十一二点打来电话,说她不回来,小小姐说什么都不肯睡。

  邬玉瑾一咬牙,便和保姆说,让她不要再等了,她以后也不回来了。

  打那之后,保姆半夜给她打的电话就少了。

  她那时事业正值上升期,忙得分身乏术,一侧重了,难免另一侧就轻了。

  再后来,孩子已然跟她不亲了,

  虽然不亲,十岁前都非常乖巧,就连保姆都直说小小姐比同龄的孩子更懂事。

  十来岁的孩子,哪有不猫嫌狗弃,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但偏偏这个阶段的邬雪青最乖巧,早上起床,晚上睡觉,放学写作业,从来不用人招呼,最多不过是保姆偶尔和她说声,小小姐似乎有点太孤僻了。

  小孩都有自己的性子,邬玉瑾也没多放在心上,虽想着有空带她出去玩玩,却也迟迟没有抽出空来。

  再后来便是家里失火,她将小孩暂时安置在了父母家。

  季延山结婚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二世祖,婚后邬玉瑾也没指望他对家里有多上心。

  但这纨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何时季延山竟打着她的名号把小孩接去了他那儿住,等邬玉瑾知道时,小孩已经被他带走小半年了。

  从前乖乖巧巧的女儿,自那之后便叛逆了起来,好像知道有亲爹撑腰了,说她一句她能回顶两句,邬玉瑾时常被气得头疼。

  俗话说,树不修不直,人不修不才。邬玉瑾最是看不惯季延山身上那些自大、散漫、大手大脚的纨绔习性,偏偏这还都被女儿学了去,她想把女儿那些被教歪的思想纠正过来,可学好十年,学坏一天,母女间一来二去反倒成了冤家。

  这些年别说给她端汤倒茶,母女俩能心平气和说两句话都算是奇迹了。

  端着滚热的汤,一时倒让邬玉瑾受宠若惊。

  她和缓了语气,和女儿聊了聊关于开云那个项目的事情,见邬雪青心里有章程,答得有条有理,便又放心了许多。

  下午邬玉瑾还有事情,午休过后便出门去了,邬雪青站窗边瞧见他们车开走,她开门进了书房。

  书房柜子里书很少,大多放着些收藏的瓷器文玩,不算多贵重,仅做装饰而已,整洁得如同样板房,连书桌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邬雪青依次把书桌抽屉拉开,翻了翻里面的东西。里面都是些不大重要的文件,所以也没有上锁,翻不出她想要的东西。

  忽而又想到什么,邬雪青仰头看向楼上。

  书房这块区域上下打通,中间挑空,一侧连接了一条楼梯,上下两层都是藏品柜,二楼放着些轻便的字画绢帛。

  她走上二楼,推了推二楼的柜子,没有推动,又拉了一下,亦没有拉动。沉思片刻,她用手指摩挲着柜体仔细看,终于在二楼尽头瞧见柜子间有条细细的,不易瞧出的缝。她把窄的那边柜子用力往墙里一推,当真推动了,露出了一个一米多宽的门洞,门里的灯也应声而亮。

  暗门内的藏品就比放在外面那些装饰品要值钱多了,至低都是百万起价的古董。

  邬雪青并不吃惊,她神色如常,正专注找自己想看的东西,忽然听见外面过道有急促的脚步声,她立刻转身将被推开的柜门合上,不多会儿,书房门被拧开了。

  隔着木柜,她能清楚听到楼下的声音。

  邬雪青倚着墙,微低着头,没有动,但也没有多紧张。

  毕竟是她家,就算被人发现,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楼下人似乎是在打电话,邬雪青听出来说邵项均的声音,他说:“是放第三面柜子上面吗?我没看到茶叶,只有几个瓷瓶。”

  没待多久,他应该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很快便又离开了。

  邬雪青直起身,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解释起来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那些古董她不感兴趣,目光划过后落在了一沓文件上。

  她神色微凛,小心地翻开文件看,发现是一份家族信托文件,上面还有一些批注,因此应当不是定稿文件。

  越看,邬雪青心越沉。

  按文件内容来看,这完全是一份遗嘱。

  邬雪青把文件放回原处,想找找有没有更明确的文件,便看见了角落里的保险柜。

  那是一个密码和指纹双重锁的柜子,这信托文件大抵还没有正式签署,因此才随意地放在架子上,知道今天大概率是找不到更有用的东西了,邬雪青只得作罢,将物归原位,离开了书房。

  在看到那份信托文件前,邬雪青心里还想着或许问题不严重,只是一个小手术,可如果不严重,邬玉瑾连退休的年纪都没到,又怎么会早早就把后事都安排好?

  邬雪青和她妈相看两厌已久,远不香近也臭,但她从来没想过,有天邬玉瑾离开了怎么办。

  这种可能仿佛晴天霹雳,劈得邬雪青大脑发木。

  她回了房间,不断握紧又松开手指,调整着情绪和心率。

  家里其他亲戚会知道她妈妈的病情吗?

  不,不会,以邬玉瑾的性格,但凡还站得起来,都不会在家里露半点怯。

  家庭医生?

  就算知道,也肯定会帮邬玉瑾一块打掩护。

  除了这些人还有谁会知道?

  邬雪青从来没这么讨厌过邬玉瑾是铁蚌一个,长了嘴,却比哑巴还能藏。

  中午吃过饭,叶嘉木习以为常地要将中午吃的饭菜拍照发给邬雪青,一打开聊天框发现她的状态内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而输入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发消息过来,叶嘉木干脆一个视频通话发了过去。

  视频接通了,那头露出了邬雪青懵怔的眼神,她疑惑问:“你没在开车吗?”

  “在餐厅吃饭。”他举着手机转了一圈,给她看环境,又问她,“刚刚看你在输入中,怎么一直没发消息过来?”

  “是吗?”她好像才回过神,眉头皱了一下。

  叶嘉木从她表情里察觉出了不对劲,追问:“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她下意识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严重吗?”叶嘉木直切重点。

  “或许,”她顿了顿,又多说了几句,“和我妈有关系,但我不知道严不严重。”

  听到是和她妈妈有关系,叶嘉木大概猜到是哪件事了,他心微微落下,缓声道:“既然是和阿姨有关,为什么你不直接问她呢?”

  “你不知道我妈那个人的性格,我如果直接问她,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邬雪青了解她妈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清楚。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们母女俩的确很像。

  “你都没问,又怎么知道她不会说?就算你问了,她不说,那也没什么损失,反倒还多了一层可能,何乐而不为呢?”他微微笑着。

  他那一贯轻松而笃定的语气和神情让邬雪青兵荒马乱的情绪忽然安定了许多。

  她跟着轻轻笑了一下,僵直了肩背也松软了许多,她轻声道:“你以为谁家都和你家一样,爸爸妈妈都那么好说话的。”

  “那我们换一下,你以后上我家去。”他戏谑说。

  想到他爸爸妈妈那热情无比的样子,邬雪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算了,她还是独立习惯了,真换成他爸妈那样无微不至的父母,她也受不住。

  见她不吱声了,叶嘉木道:“你不用担心不习惯,我爸妈做梦都想再有个女儿,保证不会拿收拾我的鸡毛掸子对着你,指定每天嘘寒问暖,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捧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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