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是我助理。”
傅砚深声音平淡,口吻像在叙述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萧仲却听出其中含义,傅砚深是在警告他管得太宽了:“傅总,我这就去订机票。”
放下手里的资料,萧仲立马转身出门,消失在书房。
傅砚深收回思绪,拿起桌上资料,又投入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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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演出结束,黎晚棠她们坐当天夜里十点的飞机,返回京北。
抵达时已是深夜一点,沈听荷亲自开车过来接她。
“你在苏州发生的事,你们苏团长都跟我说了。”
刚上车,沈听荷就说了这事。
黎晚棠系安全带的手顿住,扭头在母亲脸上打量了几秒,低声问:“沈老师,你是觉得我做错了吗?”
沈听荷被她这话气笑:“你保护了自己,有什么错。”
她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急得立马就要飞过去看看情况,身为母亲既生气又担心,气她冲动不想后果,担心她真出事会怎么办。
最后是傅砚深给她打电话,说他正好在苏州出差,事发当晚他也在场,他们还一起去了警局。
得知有傅砚深在,她那颗不安的心,才落定下来。
事情的处理结果,傅砚深详细告知,让她清楚的知道,原来她女儿是那么勇敢。
黎晚棠低头继续系上安全带,咧嘴笑道:“还以为你是过来骂我的。”
沈听荷偏头看她,语气无奈又好笑:“把妈妈想成什么了,恶毒的皇后?”
“难道不是?”黎晚棠闭眼靠着椅背,嘴角含笑:“你小时候帮我压腿,可比皇后恶毒多了。”
回想黎晚棠小时候喊疼大哭的画面,沈听荷没忍住笑道:“不狠点,你能有今天的成就。”
“嗯,这点我不否认。”黎晚棠浅浅弯唇。
母女俩一路斗嘴到家,沈听荷帮她拿行李进屋,在二楼分开时,她低声叮嘱:“明天是两家见面的日子,你不用早起,好好睡一觉,吃饭的时间安排在了晚上。”
黎晚棠困得睁不开的眼睛,忽而睁大:“妈,你们就不能让我喘口气,我才刚回来。”
有些事逃避不了,她也只能面对。
“日子是早定好的,又不是我们临时决定。”沈听荷扶着她的肩膀转身:“快,回去睡觉。”
黎晚棠被困意打败,这一觉直接睡到次日中午。
下楼才发现,家里安安静静,她爸妈竟然都不在家。
韩姨把饭菜端上桌,说沈老师去美容院,黎总早早就去了公司。
黎晚棠低头吃着饭菜,觉得沈老师重视过头了,两家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她搞那么隆重干嘛。
殊不知,晚上连她出门穿的衣服,都被母亲早早安排上。
“你就穿这条裙子,颜色衬你还显得斯文。”
黎晚棠挑眉看她:“妈,我在你眼里很粗鲁吗?”
“不粗鲁,但也不是斯文乖巧的,倒像个小狐狸。”
说完,沈听荷回头去喊黎智海:“老黎,好了没有,你再墨迹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
“好了好了。”黎智海急忙从房间出来。
黎晚棠瞧见他爸那身西装马甲三件套装,噗嗤笑了起来:“爸,这天气你这么穿不热?”
“不热,包厢里不是有空调么。”黎智海抬手整了整衣领:“这样不仅正式,还显得尊重。”
“就两家人见面吃个饭,你们穿得像订婚似的。”黎晚棠嘀咕。
“……”
黎智海和沈听荷心虚对视一眼,默默闭嘴不说话了。
当他们一家三口抵达酒店,傅家人已经到了。
除了在国外上大学的傅望舒,傅家人都来了。
两家人见面,少不了要互相寒暄一番,黎晚棠这会儿也很懂事,每个人都喊了一遍,声音甜美且乖巧。
直到目光对上刚进来的傅砚深,她嘴上的笑容微僵。
那天过后,两人就再没见过。
尴尬是减轻了,但还是有点说不出的不自在。
宋徽音见自家儿子闷不吭声的那样,急得不行:“砚深,还愣着干嘛,赶紧入座吧,你就坐棠棠身旁,方便给棠棠夹菜。”
傅砚深垂眸看了眼黎晚棠,拉开她身旁的椅子落坐,轻声问:“昨晚几点到的?”
黎晚棠扯唇:“一点。”
话题结束,包厢内只有长辈聊天的声音。
“棠棠,过奶奶这来。”
突然被傅奶奶点名,黎晚棠喝茶的手顿住,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她笑着放下杯子,起身走了过去:“傅奶奶,怎么了?”
傅老太太笑着拿出一个檀木盒,打开后取出里面的玉镯,亲自帮黎晚棠戴上:“这只镯子是奶奶结婚时带过来的嫁妆,今儿正式传到你手里。”
得知玉镯的来历,黎晚棠可不敢要:“傅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见黎晚棠准备取下来,傅老太太忙握住她的手,笑道:“不贵,这是奶奶给你和砚深的订婚礼物,必须要收。”
订婚?
黎晚棠眼眸忽睁,极其震惊地扭头去看傅砚深。
第9章
傅砚深眼眸微敛,对于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订婚,他并不知晓。
余光扫过双方家长淡然自若的表情,不用猜也明白了,全场唯一不知道的,应该就他和黎晚棠。
他坦诚道:“我也刚知道。”
黎晚棠认真端详傅砚深脸上的表情,最后确定他确实不知情的,因为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茫然。
她暗叹了口气,侧眸瞥了眼目光闪躲的沈老师,瞬间了然。
“棠棠,是这样的,我和听荷商量着,你跟砚深都比较低调,平时工作也忙,订婚就简单点,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算成了。”
宋徽音见气氛有些凝固,笑着解释:“主要是宋阿姨着急,你也知道砚深平日话少,性格沉闷还死板,像你这么好的孩子,我怕他不知道珍惜,把你错过了。”
黎晚棠算是明白,双方家长怕夜长梦多,都怕对方跑了。
她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长辈都主动解释了,就算她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把情绪表露出来。
黎晚棠扯唇:“我就是有点惊讶,觉得太快了。”
她转而说道:“不过镯子我很喜欢,谢谢傅奶奶。”
对于黎晚棠态度的松动,包厢气氛顿时又活跃起来。
只有傅砚深清楚,黎晚棠表面越是平静,心里就越低落。
从辅导她功课开始,他就发现了黎晚棠的一个秘密。
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吃糖。
就像现在,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两粒糖,深紫色的包装,外观看着精致小巧。
傅砚深盯着看了几秒,强行把目光收了回来,等菜上齐,他率先给黎晚棠舀一勺山药木耳。
“或许吃这个,比吃糖更能释放情绪。”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浑厚,像夜间电台播音员打磨过的声线,从耳廓窜入,直击心灵深处。
加上两人本来就是挨着坐的,此刻他稍稍侧身靠近,那股淡淡的冷香气息扑面而来,让黎晚棠身形一僵。
其实她已经在很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傅砚深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黎晚棠盯着餐盘的菜看许久,低头说了句谢谢。
有了这个开端,接下来她都不需要伸手夹菜,瓷盘里就有她喜欢且能吃的食物。
双方家长看到两人的相处模式,抿唇偷笑,接着又相互对看了一眼,觉得他们这阵子没白忙活。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到九点才各自离开。
上车后,黎晚棠卸掉伪装的面具,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偏头盯着窗外不说话。
沈听荷和黎智海对视一眼,也知道女儿这是生气了。
“棠棠,这事我没跟你提前说,是怕你不高兴。”
沈听荷想去牵黎晚棠放膝盖上的手,可刚触碰上,就被她头也不回地甩了回来。
“……”
沈听荷抿了抿唇,侧眸示意黎智海说两句。
黎智海见状哪还敢说话,平时黎晚棠要做什么,他都顺着她,唯独在选老公这事没能如她的意,恐怕这会儿她也不想理他这个爸爸。
但老婆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闺女,相信爸爸妈妈的眼光,砚深那孩子肯定能给你幸福,将来他也会像爸爸妈妈一样,把你当成孩子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是他跟你们承诺过,还是你们一心认为。”黎晚棠忽而回头看着他,语气冰冷。
黎智海凝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当然是看出来的,但这话他不敢说,怕被闺女骂。
沈听荷见黎智海被怼的哑口无言,忙接过话:“砚深这孩子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什么秉性还不了解吗,棠棠,爸爸妈妈也是为你好。”
黎晚棠不想跟他们发火,但心底那股情绪已经升到顶峰,完全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