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萧玉柔霜打的茄子一般,“至于退婚……罢了。”
莺儿讶异地看着萧玉柔身上的斑斑血迹,道:“都……都这样了,还不成吗?”
萧玉柔不欲继续这个话题,提起另一事道:“不过云澄表弟这回怕是要吃苦头了,明日我亲自去谢府一趟,拦一拦老侯爷,争取让他少挨几板子。”
莺儿道:“如此也好……欸?”
萧玉柔正站着,任由莺儿为她更衣,闻言道:“怎么了?”
“姑娘身上戴的玉佩呢?还有头上的钗环呢?”她道。
“玉佩?”萧玉柔低头看了一眼,她都不记得今日自己身上还挂着玉佩。
萧玉柔心绪不佳,也不大在意:“钗环我当飞镖扔了,有一只扎在了谢云澄的腿上。”
“啊?”莺儿闻言震惊道。
萧玉柔:“至于玉佩……许是方才碰掉了。”
“碰掉了?”莺儿道。
“无事,”萧玉柔道,“不过一块玉佩,过一会用完晚膳便要回去,丢了便丢了。”
莺儿却有些急了,道:“钗环丢了便罢了,可殿下今日戴的玉佩乃是您及笄那日太皇太后赠与的,若是就这么丢了,多不好……”
萧玉柔道:“罢了,有时间就出去找找,能找得到就好,找不到便算了。”
莺儿闻言,只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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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萧玉柔洗漱完毕,天色已晚,夜里林间不好走,且马上就要用晚膳,终究还是没去寻那玉佩。
萧玉柔晚膳用得没什么胃口,看见谢瑜如同见了一块油盐不进的大石。
她心中想着今日之事,觉得有必要跟林大姑娘交代一声,目光逡巡一圈,却不见人。
“莺儿,你去帮我问问,林大姑娘怎么没来?”
“是。”莺儿心知自家主子的麻烦事了了,便该好好地帮一帮林大姑娘。
待她回来,却道:“她们说林大姑娘有些不舒服,便在厢房歇息,晚膳之后便走。”
萧玉柔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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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众人饮宴皆欢,到了尽兴而归的时候。
萧玉柔收拾妥当,正欲出门乘车,刚出了偏殿,却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皆是神色紧张,隐隐还有妇人的哭声。
萧玉柔好奇道:“莺儿,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莺儿领命,才刚往前走两步,便见人群之中有人看见了萧玉柔,喊道:
“是公主殿下!她来了。”
“公主殿下,林家大姑娘跌落山崖了!”
萧玉柔闻言走近,只见人群中的空地上躺着的正是林佑宁。
她脸色苍白,嘴角淌着一道鲜血,身上衣衫被划破好几处,正处于昏迷之中,一旁的医官正为她施针。
萧玉柔见了,连忙上前想要细看,却被人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一中年妇人拦道:“公主殿下,您金尊玉贵,莫要被小人脏了眼。”
萧玉柔看去,正是饮宴时不怀好意看着林佑宁的妇人,林家主母钱氏。
她一袭绿衣,头上挽着一支红宝石簪子,形容悲戚却不见有泪:“我家小女从未有过与公主殿下争抢的心,若是得罪了殿下,臣妇替她给公主赔罪。”
萧玉柔闻言面色沉了下来,冷淡地看着她。
钱氏拿起帕子抹泪道:“还请公主高抬贵手,饶了我可怜的孩子罢。”
人群之中嘈杂声一片,忽听一人喊道:“此事人命关天,便是舍下这一颗脑袋,老夫也要说道说道!”
萧玉柔转头一看,竟是言敬史。
萧玉柔冷笑一声,讽刺道:“脑袋倒不至于,自打太祖皇帝起,我朝便有不杀言官的祖训,除非您自我了结,不然没人能杀你。”
言敬史一噎,愤愤道:“臣有幸教导过公主,当时只以为公主不过年少无知,性子顽皮些,却没想到,殿下竟然如此歹毒!不惜害人性命!”
萧玉柔奇道:“我害人?我怎么不知?这倒有意思,你说来听听。”
言敬史冷哼一声:“老夫问你,你今日可曾因为嫉妒与谢家世子大打出手?”
此事不少人都见到了,萧玉柔点点头:“正是。”
言敬史冷笑道:“谢家世子曾与人说过,她心中一直仰慕林家大小姐,倾心于她。”
这个萧玉柔也承认:“嗯嗯,然后呢?”
“然后?”言敬史哈了一声:“林家大小姐貌美,又素有贤名,今日在宴席上演奏,得太妃娘娘青睐赐琴,你气不过,便心生嫉妒,找了个由头与谢家世子大打出手,即算被太傅大人拉开,可你今日泼皮无赖般的举止,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出不成气,便将毒手伸到了她的身上!”
萧玉柔眯起眼:“言大人,空口白牙,说话要有凭证,否则本宫治你诬告之罪。”
言敬史从怀中掏出一物:“这便是凭证!”
萧玉柔定睛一看,竟是今日被谢瑜扛走时挣扎掉落的玉佩。
言敬史举起玉佩道:“林大姑娘跌落山崖时,手里还死死抓着这个玉佩,老夫看过,这玉佩上有殿下的署名,乃是太皇太后赏赐给你的。”
言敬史下定论道:“如何?这人证物证具在,殿下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人群中有不少人今日目睹了萧玉柔与谢云澄扭打的场面,今日她争吵时放的狠话几乎成了铁证,是以众人落在萧玉柔身上的目光皆带了些许责怪。
言敬史言辞激愤,对天作揖道:“老臣明日必要向太皇太后死谏,严惩公主,以慰先皇与先皇后在天之灵!”
萧玉柔面容冷峻:“你手中的玉佩,正是本宫今日掉落的,本宫不知为何会在她手中……”
言敬史抢道:“哈!你说是你掉的,可有何证据?掉落遗失了,为何偏偏教林大姑娘捡去了,还是说,你反倒要诬告林姑娘偷你的玉佩?”
这都什么跟什么?!
萧玉柔心中恼火,一时之间却也是百口莫辩,隐忍一瞬,便打算不管那么多,只想先骂了再说,正欲开口,却听见谢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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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诸位稍安勿躁。”
萧玉柔闻声回头,只见谢瑜站定在她的身后。
他迈步走来,越过她去为林佑宁把脉,静了片刻,道:“林姑娘伤势不轻,如今天色已晚,先将她安置妥当,待她醒了,便可问出真相。”
言敬史在一旁道:“可是这人证物证不好破坏,天色已晚,回城路途颠簸,这林姑娘恐怕受不住。”
谢瑜:“将她安置在这别苑中,派专人伺候即可。”
言敬史道:“可公主这边……”
谢瑜并未理会言敬史的话,道:“林姑娘乃是重要人证,需得等她醒来再做论断。”
言敬史还不死心:“那公主殿下……”
谢瑜皱眉看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言大人这些年谏言尽职尽责,可到底是言官,不善刑狱断案,此事交由本官处理,自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围观的人众多,谢瑜这话说得不算客气。
言敬史闻言只得作罢。
钱氏本还欲分辨,见状也只好不再说话,只在暗地里阴恻恻地看了萧玉柔一眼。
众人得了谢瑜的令,将此事禀告太妃,将林佑宁安置在别苑。
待谢瑜将事情安顿好,转头淡淡对萧玉柔道:“殿下跟我走。”
萧玉柔:“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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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柔靠坐在马车上,将下巴抵在窗沿,兴致缺缺地看向外边。
谢瑜看着她,眉目凛然道:“公主殿下今日行止无状,罚奉半年,另抄写心经一百遍,三日内交予臣。”
“不是我干的。”萧玉柔闷闷道。
谢瑜:“臣说的是今日与谢云澄斗殴一事。”
萧玉柔道:“噢,知道了。”
谢瑜坐在马车之中,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元宝形状的小耳朵。
她鬓边的碎发被夜间的山风吹起,瘦弱的肩膀轻轻颤着,缩在角落,小小一团,像一只圆溜溜的小山雀。
萧玉柔从来都是风风火火,如此安静颓靡的样子,谢瑜倒是第一次见。
谢瑜看她抬手去揉眼睛,似是在抹泪,身形一顿,微微讶异,紧皱的眉头也松了几分。他垂下凤眸默了片刻,将身上的帕子递了过去,语气软和了些许道:“公主莫要难过。”
“此事待林姑娘醒来,自会真相大白。”
萧玉柔看见递过来的帕子愣住了。
她刚才眼睛被风吹进了沙子,就用手揉了几下。他该不会,以为她哭了吧?
萧玉柔眼眸微转,却没回头看他。
“罢了,”谢瑜见她不接,无奈道,“罚抄可宽限几日,公主慢慢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