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婿?”慕容暲狐狸一般的眼眸中擒着笑意,“我竟是不知,大周招婿还要去捉的。”
那能不能捉他?站在前排是不是会好捉一点?
萧玉柔扑哧一声,摇摇头道:“春闱中榜的学子大多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许多达官贵人家会派人守在皇榜旁边,看哪家公子中了,便会上前说和,”她喝了一口香饮子,“这就叫榜下捉婿,乃是咱们大周的一项习俗。”
慕容暲笑道:“原来如此。”
二人正说着,忽听见拍案声。
不远处一个学子模样的人刺道:“你们这帮人能不能别都堵在这?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被说的几人回头看去,见这学子面带愠怒,一脸苦瓜相,一看就像是落榜的,便浑不在意,继续叽叽喳喳地说和。
“哎哎哎,公子,看看我们家吧,我们家孙员外的嫡女性子温婉,又受宠爱,嫁妆丰厚!”
“起开起开,看看我们的,我们礼部张侍郎的闺女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千金小姐呢!模样标志不说,张侍郎仕途平坦,过两年就会升官,届时必然会提携你一二!”
“呸!什么千金,你那就是个不受宠庶女,哪有我们嫡女有派头?”
“呸!就你会呸啊?满京城谁不知道,你们张员外府上的小姐奇丑无比,长得简直和她爹一模一样!!公子,你也不想夜夜同孙员外睡在一张床上吧?可别信他的,孙员外的女儿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还没嫁出去,可见有多丑!”
“你竟敢说我们家小姐丑?!”
“说了就说了,明明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你看我不打你这个臭嘴王/八!”
“小爷我就想跟人打一架,你还送上门来了?!”
说罢二人便打得火热,推搡间还摔碎了几个茶盏。
“够了!”
一声大吼响彻茶楼。是方才说话的苦瓜脸学子。
他酸溜溜道:“上榜就很了不起吗?呵呵,万一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囊虫,可就有你们受的。”
两个家丁瞬间转移阵地,齐齐叉腰道:“要你管?”
那学子冷笑道:“如今表面是风光了,可背地里还不知如何呢,万一是个垃圾,哭都没地哭去。”
几个中榜的学子不乐意了:“你又知道了?”
苦瓜脸学子道:“那言氏当年不也是榜下捉的婿?如今成什么样子啦?啧啧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嫁人最要看重人品,才学都是次之,如此匆忙就顶下终身,以后可有的受咯。”
众人一听,忽有些忧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苦瓜脸拿乔道:“还能有谁?言家的大小姐咯。她当年就是榜下捉婿,还榜眼呢,不也就那样?”
有心的几个家丁纷纷变了脸色,要他细说。
苦瓜脸道:“这言家大小姐刚嫁进去时倒还行,可没过一阵,那夫婿就变了个模样,平日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甚至还养外室,这言氏一劝他,就要挨打,寒冬腊月地跪在院子里,落下了一身病。”
几乎所有的家丁都有些后怕:若是找了这样的人配小姐,那他们岂不是要被老爷夫人打死?
“所以说啊,不要脑袋一热就拍板,过日子找的还是个实在,”他酸溜溜地睨了一眼几个中榜的学子,“谁知道这帮人背地里做些什么勾当?”
几个中榜学子闻言纷纷不平,出言驳斥,又是一场热闹。
慕容暲看了一阵,忽道:“殿下。”
萧玉柔噎了一口桃花酥:“嗯?”
慕容暲俯身靠近道:“我听说,大周也有合离的律法,那个姑娘怎么不合离?”
萧玉柔一愣,他倒是听得仔细。
“他们说的那个言氏,她都那样难过了,为何不合离呢?”慕容暲一双桃花眼清澈地眨着,是真的不大理解。
【📢作者有话说】
研究了许多干货,感觉下一本能写的更好哈哈哈[比心]
第45章
萧玉柔看着慕容暲,挑眉道:“你猜。”
慕容暲目光一闪,意味深长一笑:“殿下还说本王子卖关子,殿下才是最会卖关子的。”
萧玉柔浑不在意,拿起了另一块点心,叹息道:“合离哪有那么容易,总有些条条框框拘着你……哎呀,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快讲,讲好了本宫有赏!”
慕容暲低头略一思索,旋即笑笑,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好,那就书接上回……我与一行随从在大漠中迷路,走了足足三天三夜,几乎水米未进,筋疲力竭之时,忽看见远处阴云密布,似是要下雨,便往那个方向赶去,最后越走越冷,走近之后发现竟是一座冰山,底下似是一座古国遗址……最后发现了古城的藏宝之处,里边金银无数,却有许多致命机关……。”
远处的争吵渐渐平息,萧玉柔听得越发入迷,托着腮看着他,不觉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公主殿下?”
一声呼唤将萧玉柔拉到现实,她定睛一看,竟是陆砚之。
“你,”萧玉柔瞧他通身气派不似从前,惊喜道,“你怎么在这?”
“今年秋闱已毕,约了同窗来此小聚,”陆砚之道,“真是巧了,小人方才从摄政王府出来,是想送些谢礼,本想着小人终究是外男,不好公然入府,就托谢太傅代为转交。”
慕容暲略带警惕地看着来人,旋即将神色藏起,和颜悦色地问道:“这是……”
萧玉柔乐呵呵介绍了几句,陆砚之得知慕容暲身份,当即有些惶恐地行礼。
萧玉柔摆摆手,强拉着他落座,陆砚之见慕容暲面色不差,便半推半就地入座了。
正说到一半,茶楼里又爆发出新的一轮嘈杂。
“哟!这不是二甲第十名的陆公子吗?”
“我家老爷有意招你为婿,可要先相看一番?”
“陆公子,我家老爷有请您一叙,人就在楼上……”
许是方才苦瓜脸公子的警告,捉婿的家丁说话严谨了些,却也还是把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待陆砚之手忙脚乱地婉拒众人,萧玉柔托腮在调笑:“啧啧,我说你怎么脱胎换骨一般,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是举人了,再过些时日,恐怕要叫你陆大人咯。”
陆砚之红了脸,连连道不敢:“若非公主当时相救,砚之绝无此机会,还是要多谢公主再造之恩。”说完便起身,深深作揖。
“不过举手之劳”,萧玉柔笑笑摆手,“你妹妹如今可好?”
陆砚之点点头:“还好,有公主给的银两宅子,小人把妹子接了出来,如今一切安好,劳公主挂心。”
“你继母是不知的,对吧?”萧玉柔悄声道。
陆砚之失笑:“正是,小人不敢让她知道。”
慕容暲坐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待得知实情后,慕容暲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想不到公主竟有如此侠肝义胆,在下佩服。”
萧玉柔一扬下巴:“你那看呢,本宫自然值得佩服。”
陆砚之见二人关系似乎有些不同,便推说好友已到,打算告退,刚好茶楼的说书人拱手上场,已经就绪,正要开场,萧玉柔便也不再留他。
慕容暲倒是新奇:“早听说这茶楼之所以火爆不光是因为点心,还能听书,今日正好赶上。”
“且看看。”萧玉柔也有些新奇,同慕容暲说笑两句,说书人便开始了。
那说书人乃是一精瘦的中年人,身着长衫,头戴瓜皮小帽,只见他哗啦啦甩开折扇,拿起醒木一拍,派头十足。
他甫一上场,坐下的看客便沸腾了,纷纷拍手叫好,还有不少人往台上丢置铜钱。
慕容暲侧目,笑道:“看来是个有名的先生,还未开口就有打赏。”
那说书人乜眼看人,颇有几分倨傲,待众人彻底安静下来,才压着嗓子慢悠悠开口:“俗话讲,酒是穿肠毒药,色乃刮骨钢刀,京中有一人,酒色财气齐聚,行事荒蛮风流。各位看官,老夫今日要说得乃是上京城的奇闻轶事。”
“好!”众人拍手称赞。
醒木又是一拍,众人声音便小了下去,说书人道:“咱们上京城中,有一离经叛道的公主,诸位可知啊?”
众人道:“该不会是那位……打仗公主罢?”
“哈哈哈哈哈。”
说书人瞪了眼,指道:“不错!正是这大长公主,老夫今日就讲一讲,这大长公主的床围秘闻!”说罢,流露出一个略带猥琐的笑。
萧玉柔脸色一沉。
众人皆笑了起来,气氛愈发热烈:“好!”
那说书人捻须道:“这大长公主生于先帝天顺元年降生,关于其名讳,市井巷坊间传闻甚多,老夫无从得知,只知其年幼丧母,又极得先帝宠爱,是以渐渐养出了一副跋扈刁蛮的性子,传闻她年幼时便极为磨人,不知为何每至夜间便要大吼大叫,以折腾身边的宫婢为乐,及笄后,更是周旋于各色男宠间,这第一位男宠,便是她在宫中相识的一位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