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王妃脸上的笑快要坚持不住时,剪画终于将所有的诗词收上来了。
“太子瞧瞧,哪幅最合你心意?”
台下的人视线全部投过去,激动者有之,遗憾者有之。
谁都知道,这次要是谁得了太子亲眼,谁的名声就会在雍城更上一层。
这里面不包括赵知静,她连笔都没动,天知道,她握毛笔的时光,都可以追溯到她小学兴趣班的时候了,而且她还是老师嘴里‘朽木不可雕也’那一类人。
见所有诗词都收了上去,秦婉儿替赵知静可惜道:“你刚才怎么不动笔?”
赵知静:“怕抢了你的第一。”
秦婉儿:“……”
虽然她是没能力得第一的,但这位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要是真有本事,这种时候就不该藏起来,能得太子几分关注,可是很不容易的。”秦婉儿真的替赵知静惋惜,毕竟她是西凉人,作为北周的附属国,诗词这些东西向来落后于北周的。
赵知静笑笑不说话。
刚刚给太子留下了那么深刻又狼狈的一幕,想来应该是对她‘记忆尤甚’了。
太子的视线在所有诗词题名的地方重点扫过。
见这一幕,刘懿嘴角的笑差点没压住。
看来他这兄长要搞事了,怪不得从来不赴宴的人今日破例了,他亲娘可没那么大面子邀请太子过来,他就更不配了,想着,刘懿心里为安定县主默哀几分。
果然。
“镇北侯之女安定县主的那份呢?”
能从太子嘴里听到这么长的句子可不容易,大家先是惊讶,等意会到太子话里的意思,继而就嫉妒起享受到这份殊荣的人了。
赵知静:“……”
赵知静觉得众人的视线着实太过刺目了。
秦婉儿回过神来,手肘轻触赵知静胳膊提醒:“快,太子提到了你!”
那种与有荣焉的语气是咋回事?
赵知静回道:“没写。”
太子一时没说话。
齐王妃接过话道:“既然太子这么留意你,安定,你就现场做一副如何?不必拘泥于形式,诗也好,词也罢,哪怕是韵律不通也没关系,太子可是玄空大师亲传弟子,今日若是能指点你几分也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这浓浓的想让她丢脸的险恶用心,用脚后跟都能猜几分。
“做不出来。”赵知静回答。
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梁永怡不知道自己与赵知静对上,是幸还是不幸了。
虽然不知道赵知静是怎么得罪的太子,但今日机会这么难得,她是很愿意报仇的:“安定县主对王妃不敬便罢了,竟然敢对太子不敬,对皇室不敬,敢问安定县主,镇北侯便是如此教女的么?!”
赵知静拍了拍袖口处蹭过来的蝴蝶,对着梁永怡别有意味地笑了笑:“什么叫对王妃不敬便罢了?你的意思是可以随便得罪王妃,但不可得罪太子?齐王妃难道是什么阿猫阿狗吗?”
赵知静话刚说完,齐王妃嘴角就紧紧抿住了。
梁永怡自然惶恐地道:“王妃娘娘,小女不是这个意思,县主污蔑我,望娘娘明鉴!”
高台上的太子朝赵知静看过来,沐浴在秋日暖阳下,赵知静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对方声音若空谷清泉:
“做不出来?”
就知道这丫不会放过自己。
漂亮的人果然心肠不太好,赵知静敢肯定这厮就是过来报仇的。
赵知静无所谓点点头,颇为无赖道:“是呀,因为我没文化,府里也没教养,如果实在不明白,就把我当智障好了,这样就好理解了。”
把她当智障?
刘懿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咳咳咳……”
太子侧了侧身子,皱着眉,放下手里久久不曾喝过一口的茶杯,嫌弃地别过头。
“不学无术,”太子冷眼瞧着赵知静:“几日前监察御史之女差点命丧你手,你身为圣人亲封县主,应敢做敢当,给这位——”
太子看向梁永怡。
梁永怡眼含泪光,钦慕的眼神直直望向太子。
太子率先移开眼,利眼看向一边傻乐的刘懿。
刘懿赶紧接口道:“梁永怡梁姑娘!”
“给这位梁姑娘道歉。”
赵知静气笑了。
“梁永怡敢造谣,我就敢再把她按池子里,”赵知静看向太子,眼神更冷:“这北周若是王法都没用,那我赵知静就得自己为自己讨公道了,今天她梁永怡若是再撒谎,她的错,太子来承担么?”
太子语气也冷下来:“她确实撒谎了,孤准你今日把她按池子里。”
“但你行为乖张,过后孤需要你道歉。”
这哪是给梁永怡道歉?
赵知静看分别是这位龟毛太子要自己给他道歉。
梁永怡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叫‘准你今日把她按池子里’?
除了赵知静,太子突然这么一说,台上跟台下的人都愣住了。
台下议论纷纷。
“你确定太子今日是给梁姑娘做主来着?”
“不,不对吧,哪里有这么做主的?”
“还给人按池子里!”
“我看梁永怡是得罪了太子吧!”
“我看分明是这二人都得罪了太子!”
“哈哈,有道理。”
赵知静这人偏不喜欢按照别人的意思来,她拒绝了:“我开玩笑的,没打算再淹梁姑娘一回,想来梁姑娘应该不会再胡言乱语,随意栽赃人了是吧?”
梁永怡气得浑身发抖,似乎是受不了这种委屈,连仪态都忘了,呜咽着冲了出去。
太子对于离开的梁永怡,连多余的视线都懒得看过去。
“安定县主。”
“真是伶牙俐齿。”
太子留下两句,起身离开。
赵知静站起身来,在其背后大声喊话道:“不比太子雅兴,这种姑娘间的纷争,只有长舌妇才关注得津津有味!”
长舌妇?
长舌妇!!!
背着众人视线的太子并未回话,径自离去。
所以也没人看到,这位太子的脸色黑得厉害,连脚下的步子也比往常重了几分。
赵知静语言内涵太子’长舌妇 ’引起了众怒,为了不挨打,赵知静很快带着镇北侯府的人离开了。
自太子跟赵知静相继离去,齐王妃再也忍不住脸上的怒气,黑着个脸解散了宴会,拂袖离去。
镇北侯府。
赵知静是不用去寿安堂的,赵知云跟赵知希还得去回话。
赵知云离开前眼神幽怨地看了赵知静好几回。
赵知静:“干什么?”
赵知云深深地看了赵知静一眼,哀哀地长长叹了口气。
赵知静:“……”神经。
等赵知云先一步离开,赵知希才上前解释,语气有几分尴尬道:“三姐姐,二姐姐气你惹了太子不快,作为侯府的人,她以后都没脸再关注太子了。”
啥玩意儿?
赵知静无语。
“那正好,我把太子得罪了,你作为我姊妹,说不得借此机会,太子还能对你有个印象。”
背着两人,脚步走得极为缓慢的人听到赵知静的话后,本来硬挺的脊背莫名弯了下来,紧接着脚步加快,离赵知静这个魔鬼更远了。
不关注寿安堂的事儿,赵知静带着春华跟牛嬷嬷回了自己院子。
另一边的寿安堂。
“什么?!!”
“你说赵知静那个混账得罪了太子!!”
“苍天呐,老身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个混账东西,我儿以后会被太子如何针对啊!”
“太子又不认识我,为啥要针对我啊?”
“老身说的不是你!”
“娘——”
“滚!”
第10章 狗叫 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
“公公辛苦了,老身一定将安定拘在院子里,让她好好反省。”
老夫人腰背微微弯着,即便对方只是个宫里传话的小太监,老夫人仍然表现得很是恭敬。
“宫里的意思,老夫人明白就好。”小太监长旺倨傲一笑。
“老身明白,一定谨遵陛下教诲。”老夫人满脸堆笑。
“这偌大侯府,还得是老夫人持家有道。”
“公公谬赞了。”
两人你来我往,身后围了一圈丫鬟小厮,大家都是站着的,唯有这侯府的安定县主,她是坐着的,还不雅地翘起了二郎腿,姿态别提有多闲适。
此刻,这位正支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一场生动的场面。
“呵。”
当事人赵知静咧嘴一笑。
两人无聊的寒暄被迫终止。
“拘在这府里?”
“怎么拘?”
“当我是狗?”
“用不用我狗叫一声?”
众人:“……”
现场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