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安定县主你要是个男儿,将来会给北周带来多大的变化啊。”山长又再次叹道。
非得是个男的才能建功立业啊!
赵知静看向这个古板的老头子,瘪瘪嘴道:“是啊,是啊,只有男人才能想出这法子,女的就该回家绣花织布!您老人家就当是我传达了太子的话吧。”
“老夫不是在贬低你,”山长摇摇头:“老夫信你,这法子太子想不出来。”
“他当然想不出来,这会儿,太子说不定还在奉国寺敲木鱼呢。”赵知静冷哼。
山长失笑。
“不,别看太子目前看起来困在佛寺,其实不然,”山长看向窗外,眼神放空:“只是太子不愿意罢了,太子性情淡薄,对朝廷诸事都不怎么放心上,若是他有意,北周哪里还有其他人说话的余地?”
咦。
这老山长对那古怪的太子蛮有信心的哎。
“这制度虽好,却不能解决我鹿州书院的难处。”山长叹了口气。
赵知静觉得这山长迂腐,不会变通。
“我又没说现在能够推行,”赵知静抬了抬屁股,跪坐太变态了,腿都麻木了:“你跟其他书院联合,再把这东西往上递,最主要的是要让人看到你们的决心。当人们不愿意开窗的时候,你说要把整个房顶都掀了,那人们就会愿意开窗了不是吗?”
山长愣了。
这话好有道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山长仔细思索了翻,下定决心道:“老夫马上联系其他几个书院的山长。”
“哦,对了,这个法子麻烦山长说是太子的意思,”赵知静咳嗽了声,补充道:“毕竟我人微言轻,若是有太子背书,贵书院的难题便轻松多了。”
搞事归搞事。
背锅还得太子来。
山长踌躇道:“可是太子的意思——”
“山长你就放心吧,”赵知静指了指手里玉佩,“看到这玉佩没?这可是太子亲赠的,这就是太子的意思!”
“老夫自然信县主!”山长的心情更轻松了。
突然想到赵子封答应她的地契,赵知静开口道:“我二哥没地儿读书,整天在家里以泪洗面,再这样下去,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山长,我兄长的事不知可否通融?”
还以泪洗面?
想到那不学无术的赵子封,山长狠狠抽了抽嘴角。
“咳咳,”山长神色郑重道:“赵公子只是还没发挥出自身潜力罢了,县主且让你家人放心,老夫教了这么多年书,一定能够让你兄长成才!”
这位安定县主给他带了这么大一份礼,还不求名,他可不会让其太吃亏。
不就是读书嘛,不就是成才嘛!
让他往死里读就好了!
“县主啊,这成才呢,定是不容易的,”山长笑呵呵的道:“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自然也适用于学子,不知贵府对于体罚怎么看呢?”
体罚?
读书人的事,能叫体罚吗?
赵知静满脸认真,表现得一副很豁得出去的模样:
“我们全府期待我二哥成才已经很久了,只要不打死就能继续读,我二婶还说了,若是我二哥能成才,她个人愿意捐一笔丰厚的银钱修缮书院,还望山长一定不要手软!”
“这事好说,好说。”
等赵知静走后,山长出于谨慎,派人向太子的贴身侍卫留白递了个消息,询问玉佩的事情。
玉佩是主子亲自给的,留白自然没有隐瞒,山长彻底放下心来。
第20章 存善堂 雍城礼部议事处。
雍城礼部议事处。
礼部尚书齐韫老神在在地坐在太师椅上,对下面的人道:“各位大人,这上面的内容你们也看过了,现在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提。”
“简直不知所谓,”礼部侍郎完全瞧不上这东西,“我看这些人在书院里待久了,脑袋也糊涂了,一个个天马行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呈上来!”
一位礼部郎中朝堂上看去,上司一言不发,他揣测对方的意思说道:
“几位山长皆是北周鼎鼎有名的人物,我想他们断不会拿滥竽充数的东西上来,虽然这纸上谈论的东西太不切实际,但某些方面也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呵——”礼部侍郎厌烦地看了眼那位礼部郎中,“周冲已经离开礼部多年,就算你想拍马屁,他也听不见!你若想跟他一道,就赶紧辞官去,让他在鹿州书院给你留个教习位子好啦!”
“严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属下年纪不大,还能在礼部多干几年。”礼部郎中一本正经地回道。
礼部尚书看向众人,开口道:“本官想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话落,其他官员也都各抒己见。
一位员外郎也持否定的意见:“纸上所述内容,下官觉得不可取。”
“属下倒觉得制度若是能推行,倒是可以为我朝选取更多优秀的学子。”
“张大人此言差矣,目前各国都沿用举荐制,就连大靖也是如此,轻易改动恐朝政不稳,危害太大,下官认为,古法不可变!”
“就是!礼法岂能轻易改动?”
“没错,举荐制沿用多年,未曾出过大错,不能随意更改!”
“属下同意杨大人意见。”
“属下附议!”
“好了。”礼部尚书抬手,打断众人的发言,随后道:“诸位认为几个山长的提议,值得本官浪费时间与各位闲聊么?”
严侍郎嗤笑道:“不就是国子监今年名额略多了点吗?几个而已,有什么大不了?这些个山长,不好好提升学院学子的水平,反而钻营些小道,真是丢人现眼!”
略多?
何止几个!
站在这里的各位都心里有数,今年等着封官的雍城世家子何其多,有些甚至提前打好了招呼,这一层一层的,僧多粥少,真的是一点位子都挤不出来了。
齐尚书瞥了眼严侍郎:“本官记得,这次国子监的名单里,严侍郎的侄子也在吧?”
话落,所有人朝严侍郎看去。
老狐狸!
严侍郎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不卑不亢道:“劳大人关心,下官侄子能在名单里,也是国子监那边严格推举的,若是大人有异议,可找国子监祭酒重新审核一份。”
言外之意,他侄子要是不对,那张名单上所有世家子都得重来。
齐尚书当然不会这么做,哪怕他已经官拜礼部尚书,垂下眼,不冷不热道:“严侍郎这就想左了,以为老夫会有私心?可今天这事儿,还只有让祭酒重新忙活了。”
众人闻言,或沉思,或皱眉。
“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有个官员见机道。
齐尚书喝了半口茶,淡淡道:“周冲给本官传话了,此乃太子授意。”
太子?
严侍郎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他心里思量,官员的选拔事关国政,太子难不成想要插一手?
齐尚书的话,大家都没怀疑真实性,纷纷思考太子此举的用意,毕竟太子早就到了亲政的年纪,可朝内朝外某些原因使得太子还待在奉国寺。
礼部支持太子的人不少,立即就有人发言道:“太子虽身在奉国寺,却时时关注朝政,这科举制度堪称精妙至极,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下官认为,这制度值得大力推广!”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严侍郎木然地看他一眼。
“这制度极大地补充了现在取仕的不足,下官认为,应立即呈上。”
“属下亦赞同,太子有此份心,圣人必定欣慰。”
一堆人表示赞同,不赞同的都闭口不言。
果然,即便太子远在奉国寺,拥趸者仍然不在少数,齐尚书等了好一会儿才道:
“诸位还是不明白,太子若是真的要推行这制度,就不会有周冲这等联名递的信件了,只需把这小小的纸条,往宫里一呈便是。”
众人恍然大悟。
严侍郎拱手示意:“下官糊涂,还望大人明示。”
“既然周冲他们都搬出太子这座大山了,我等也该给他们一个面子,名额就按照既往的传统,就让祭酒重新拟一份名单吧。”齐尚书淡定回答。
比起改换旧制,还是重新调整各大书院的名额,更能让人接受。
“大人高见。”
“大人高见。”
齐尚书点点头,指着案几上的联名信:“既如此,就将这份议案搁置吧。”至于后面的事,就交给太子好了。
奉国寺后山。
刘裕看着栅栏里的白马,失了会儿神,才道:“风骏还是不吃东西?”
有小厮回道:“是的,太子,风骏这马儿自那天从山里被下人找回来后,就日日在栅栏里卧着,既不吃也不喝,看起来很是忧愁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日的刺客吓到了。”
“哼,它怎么会怕?”太子低声道:“这畜生怕是犯相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