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刚刚翠屏是这意思吗?
老夫人所在的寿安堂装饰华贵奢侈。
简单来说,暴发户十足,赵知静刚进来,就应激得马上闭眼,差点被这满屋子里的金光闪瞎眼睛。
金子做的珠帘,金子做的茶壶,金子做的侍女像………
“哟,咱府里的金贵人儿来了,”二小姐赵知云挨着老夫人坐在软榻上,轻轻摇晃着象牙玉扇:“翠屏三催四请都不来,三妹好大的谱儿。”
“谱是比你大点,不服给我憋着。”
赵知云:“………”
赵知静歇了歇被金子闪到的眼睛,随意找了个凳子自顾自坐下了,才不理会上首的祖孙脸色。
看赵知静也不行礼,就自顾自坐下,老夫人拉长个脸。
“知静受罪了,听说梁府的二小姐还卧床休养呢,昨儿连夜请了太医,高烧不退,也不知——”二夫人张氏抚了抚手腕上羊脂玉镯子,颇为担忧道。
被张氏一提醒,老夫人才想起正事来。
“赵知静,你性子顽劣,这次实在过分!”老夫人越想越气,“那可是监察御史梁大人府上,你去得罪梁家作甚?!我们侯府本就名声不好,你偏偏去得罪梁大人,你爹在朝堂上常被人攻讦已是不容易,你还在拖后腿,你是想毁了侯府是不是!”
老夫人气得重重拍了拍桌子。
赵知云扶着祖母,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祖母可别气着身子,喝点水。”
赵知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忽的又吐了出来。
什么东西?甜腻腻、黏糊糊的,老大年纪了,还喝这么甜,也不怕得糖尿病,金子做的水壶还是一样泡不好茶嘛。
赵知静摇摇头。
“人梁府都知道请太医,我为什么没有?”
“我不配请太医?”
“我贱?”
这话一出,屋里一静。
昨日确实是没人想到,只关注梁府去了。
“知静说笑了,你身子骨素日里强健得很——”张氏强笑道。
“二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哪只眼看出我有气大如牛,力拔山兮的威猛了?”赵知静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二婶想我早死就利索点,以你的身家,连整个太医院都能搬来,更何况买凶杀人?就是买一屋子的杀手也花不到你多少钱。”
张氏目瞪口呆。
“这,这,这,”张氏立刻捶着胸口,眼含热泪,“知静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剜二婶的心啊,二婶怎会有那样恶毒的心思,我冤枉啊娘——”
张氏转头就对老夫人哭诉。
赵知静不耐烦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挥手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往地上扫去,翻倒的茶水瞬间将地面上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打湿,赵知静怒喝道:“你们一家子烦不烦,吵吵吵!到底什么时候吃饭!浪费时间!”
张氏傻眼了。
老夫人惊呆了。
赵知云睁大了眼睛。
角落里的四小姐赵知希缩了缩脖子。
“这是怎么了?”二老爷笑呵呵地撩开帘子进来,转头看向屋子里站着的侄女,“知静身子大好了?这可是好事儿,听说那梁府的病秧子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呢,真的是——”
“闭嘴老二!”老夫人脸色阴沉得很。
赵知静看二老爷满肚肠肥的样子,想着这院里伙食应该不差。
点点头,看向二老爷:“午膳好了没,二叔?”
我怎么知道饭好没有?
“啊?啊,午膳应该好了吧?”二老爷满脸茫然,“不是,这你该问丫鬟啊,知静,厨房的事儿我也不管呀。”
“那就叫厨房上二叔你喜欢的菜吧,”赵知静吩咐丫鬟去传膳,又唤二老爷出去,“二叔你走前面,我们去吃饭吧。”
二老爷满脸疑问,往日里他这侄女也不咋理他啊,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二老爷还是很听话地跟在赵知静后面。
“知静可真孝顺,还知道二叔辛苦了,”二老爷一脸欣慰地叹道,“前段时间二叔从南边进了些珍珠过来,品质相当好,连知云跟知希都没有呢,她们两皮肤没你白,带珍珠显黑,二叔把珍珠都给你留着呢。”
赵知云:“……”她黑?!!
“谢了二叔。”赵知静满脑子都是饭,随意地答道。
屋子里的赵知云手里的帕子都撕烂了。
她爹,她爹怎是个,
“我儿怎是个棒槌啊!”老夫人恼怒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我这好儿子办的差事怎么样!”
等老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赵知静跟她二叔已经吃上了。
两叔侄相处得其乐融融,二老爷饭都顾不上多吃,一直在吹嘘他自己的生意,满脸红光,好不得意。
张氏气了个倒仰,皮笑肉不笑地道:“老爷真是好兴致,侯府如今多事之秋,老爷不去处理,还有心情坐在这儿吃饭!”
“那我不坐着吃,难不成站着吃?”二老爷纳闷地看了眼张氏,摇摇头道:“你看看你,饭不好好吃,瘦成什么样儿?都不如柳氏好看了。”
柳氏便是赵知希的生母,柳姨娘。
张氏满脸通红,气的。
赵知静往二老爷碗里夹了根鸡腿:“二叔你会说就多吃点。”
“真是造孽啊,我这是生了个棒槌啊!”老夫人拍手打掉了二老爷的鸡大腿,“老身让你去梁府致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梁府那边到底什么意思?”
“梁府的意思?我不知啊,梁府大门关着,就没让我进门!”二老爷遗憾地看了眼地上的鸡腿,“我好歹是镇北侯的弟弟,我可不能给哥哥丢脸,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进去呗。”
“不过一个监察御史,狂什么狂?哼!”二老爷傲娇得很。
“你可真有骨气!”老夫人指着儿子鼻子阴阳怪气道:“你不过一介白身,还瞧不起这个那个!”
二老爷谦虚道:“还是兄长教得好。”
她这是在夸他吗?简直猪脑子!
老夫人怒气冲冲道:“你这混账东西,你脑子呢?门儿都进不去,你还挺骄傲!”
赵知静又往嘴里扒了口饭,点评道,“二叔做得没错,人不让进就不进呗。”
二老爷一直以为侄女瞧不上自己,商人向来身份低下,虽然他一家子住在侯府,但侯府真正的主人是他长兄又不是他,二老爷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自卑的。
没想到都是误会啊。
瞧知静多么善解人意啊。
“知静懂二叔啊。”二老爷把他最爱的乳鸽端到赵知静面前。
第3章 掀桌
“老爷,那可是监察御史府啊,你怎可,怎可如此无礼?”张氏恨铁不成钢,“你是去赔礼的,怎么能直接回来呢?”
赵知静在一片吵闹声里安然地吃着她的饭,好在她们的口水对着二叔没有对着她,用筷子叉起桌上最后一根鸡腿:“还剩个鸡腿,一并给你吧二叔。”
“知云就知道气我,还是静儿贴心。”二老爷笑眯了眼。
见她这蠢货儿子还能笑得乐呵呵,老夫人气得狠狠拍了他一掌,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真个是猪脑子!老身怎么生了你个糊涂脑子!”
二老爷见侄女给他夹的鸡腿又掉了,也气得很,他娘怎么这么不讲理!
老夫人舍不得骂儿子,怒火一致对向赵知静:
“你干的好事儿!”老夫人指着赵知静的鼻子骂道:“真是半点教养也无!日日惹祸生事,我看你是要毁了咱们侯府啊!你还有胃口吃饭,你对得起你爹吗!”
“现在是没胃口了,”赵知静转头看向二老爷:“二叔还有胃口吗?”
二老爷面前的汤里全是他娘他媳妇的口水,他也没胃口了,摇摇头。
赵知静嚯得一下站起来,不等众人反应,双手往底下一抬。
一口气掀翻了整张桌子。
一阵噼里啪啦。
汤汤水水撒的满地都是。
老夫人/二老爷/张氏:“………”
赵知云呐呐道:“……我,我们吃什么?”
“既然没胃口,就不用吃了。”
“继续吵吧,我回去睡觉了,晚饭就不用叫我了。”
“还以为多丰盛呢,抠搜的样儿,清汤寡水的,不知道还以为侯府破落了呢。”
“……”
差点给老夫人气得撅过去,指着赵知静离去的方向,手指头颤啊颤,声音都哆嗦了:“瞧瞧,这就是侯府的小姐,大家闺秀的礼仪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二老爷反正是饱了,一边剔牙,一边道:“静儿说得没错,娘你也是,说什么勋爵府都是这么吃的,您可别被人骗了,那些人家怎么可能顿顿全是汤汤水水的。”
“寡淡不说,还塞牙,反正我不信。”
老夫人气坏了,连口音都出来了,破口大骂:
“你个鳖孙儿!给老娘滚!”
不理会身后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