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应声:“荣幸之至,愿随娘娘一起。”
一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浩浩荡荡起身离席。蒋夫人不好再坐着,跟着站起来,叶蓁蓁看机会来了,怂恿着她娘跟随前去。
祝皇后带着心腹赶到那名宫女带路的厢房外,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的她,站在门外就听到里面女子的娇喘声,哪还不明白里面什么事。
她眼神示意雪雁和梅枝:“梅枝随我进去,雪雁守好门。”
她沉着脸色推门进去,屋内散发着靡靡香气,明明她们进门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榻上的人影还是交缠在一起。
“混账!给本宫滚出来!”
里面的人好似终于清醒般,陡然间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皇后眉头紧蹙,身旁的梅枝迟疑道:“好像不是郡主的声音。”
屋内没有动静再传出来,雪雁正松口气,却瞥见先前带路的宫女悄悄后退,她瞬间沉了脸色,指着她道:“给我将她抓住。”
“雪雁姐姐,你抓奴婢作甚!奴婢不过是想提醒娘娘,有人秽乱宫闱。”
“堵住她的口!”两名年长宫女牢牢将人擒住,将小宫女的脸抬起来,雪雁思索一顺,“好像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当差的?”
小宫女泪眼汪汪:“奴婢小喜,就在琼林苑当差。”
“你既是在琼林苑当差,如何认得出谁是长宁郡主?”
“奴婢,奴婢先前瞧见了贵人来此歇息,好奇问了身旁的姐妹才知晓是长宁郡主。”
雪雁还欲审问,却见陆贵妃带着众人往这边而来,她脸色一变,脚步一挪站在门前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不知娘娘这是?”
陆贵妃凤眸清扫地上的小喜,慢条斯理道:“本宫闲来无事出来散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不知皇后姐姐可需要本宫帮忙呀?”
雪雁性子稳胆子大,面对陆贵妃毫无怯意,她上前一步拦在门口:“奴婢奉皇后之命守在此处,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陆贵妃嘴角牵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轻嗤一声:“怎么?先前捧得太高现在怕丢脸了?本宫早说过,野丫头就是野丫头,烂泥扶不上墙。”
雪雁正欲分辨,人群中爆发出一句怒斥:“你胡说!”
叶蓁蓁甩开蒋夫人的手,拨开人群赫然冲到最前面,义愤填膺道:“究竟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贵妃娘娘怎可妄下定论!”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现下的闺阁女子都这般不要脸面的吗?”陆贵妃懒懒扫她一眼,丝毫不放在眼里。
对着雪雁言辞却变得严厉:“闪开,凭你也配挡本宫的路?”
叶蓁蓁活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拳头握紧又松开,内心天人交战,若是她今日打了贵妃娘娘,祝玉卿还会不会娶她?
另一个声音道,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他会理解的。她要拼了!
她闭着眼睛拳头刚刚挥起,门豁然洞开。
祝皇后脸上像覆着一层千年寒霜,嘴角向下压着,其余看热闹的众人第一次见素日温婉的皇后满面怒气的样子,不约而同后退一步。
跟着陆贵妃来是不是托大了?好像皇后气势更甚。
祝皇后冷笑:“既然贵妃想看,那便让你看个够。”
祝皇后大方的侧让一边,陆贵妃使了个眼色给兰锦,光她看怎么够,热闹的事当然是大家都看见才妙!
陆贵妃刚刚跨过门槛,兰锦瞧准时机脚下一挪,身子一撞,拥在前面的夫人们均站不住脚挤作一团,重重往门内跌去。
兰锦听到陆贵妃一声惨叫,颇为高兴,还觉得娘娘装得真像。这次事办成了,娘娘又该给她涨银子了。
心里美滋滋的她忽听身后有人问:“怎么都挤在此处,你们在瞧什么热闹?”
兰锦笑容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当然是瞧长宁郡主的丑事了,看她怎么还有脸在宫里混下去。”
“哦?我有什么丑事我怎么不知晓?”身后的声音疑惑道。
门口的叶蓁蓁沮丧极了,她没有能够拦住陆贵妃等人,等见到希音,岂不恨死她。
一抬头,人群后的季希音巧笑嫣然望着她,她不敢置信揉揉眼睛,放声惊呼:“长宁!”
兰锦浑身一颤,像见鬼似的慢慢转动身子,果不其然,身后确实是长宁郡主季希音。
兰锦身子一软,瘫倒地上,手指颤巍巍指着她语无伦次:“你……你怎会在这里……那里面的是谁?”
其他人也看到了长宁郡主,更为好奇里面的人了。
而滚作一团跌进去的贵妇们不知谁惊疑一句:“这不是安嫔吗?”
陆贵妃尖叫:“你这个贱人,胆敢勾引本宫的儿子?”
屋子里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碰撞声,像是打起来了。
官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领神会道:今日赚翻了,没尝到郡主的八卦,反而撞破了皇子的好事。
已退到一旁的祝皇后嘴角翘起,有种打了胜仗的喜悦,她望向人群外镇定自若的季希音,微微颔首。
季希音温婉一笑,眉眼顾盼间流露出丝丝媚意。
看热闹的官眷们被祝皇后温柔地遣走,还不忘嘱咐:“诸位都是知礼之人,切莫往外透露此事。”
官眷们极有眼色地应着:“自然,绝不会有半点风声流出去。”
很快,前院臣子们宫宴才散,就在马车上听自家夫人滔滔不绝讲了一出如何精彩纷呈的后宫斗法。
琼林苑一处凉亭中,齐晟落下一子,睨了一眼对面一身玄衣的周暄。
“暄哥儿眼下可满意了?”
“此次承殿下的情,往后愿为殿下效劳。”
齐晟爽朗一笑:“你我兄弟,说这话客气了。”
周暄摩挲着手里的棋子,稳稳落下。
宫闱丑事每逢发生,都处理得十分干脆利落。
床榻上被陆贵妃揪着打了一顿的安嫔被祝皇后派人丢回冷宫,命人严加看守。
妃嫔而已,景仁帝毫不留恋,直接挥手让祝皇后按宫规处置。
只是皇子如何发落,皇后不想落人口实,自然得皇帝亲自处置才行。
而齐昊自回宫后,颤巍巍跪在景仁帝金銮殿外已然两个时辰,即便现下五月,可更深露重,时间久了他膝盖都麻了。
他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想不起来究竟怎么和安嫔滚到一起的。
安嫔不过二十出头,素日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育有子嗣后身段愈发玲珑诱人。
齐昊确实在无人处调戏过她几次,安嫔也屡屡对他暗送秋波,勾得他心痒难耐得很。
现下回想起来,那股子滑腻身段,同小宫女的青涩滋味果然不同,要是今日他能无事,倒是可以想办法把人弄回去,反正父皇应当不会再要了。
越想身下越发火热,齐昊狠狠摇头。罢了,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陆贵妃鬓发散乱的跪在皇帝案前,十几年没受过责罚的她昏昏欲倒。
景仁帝换了一身衣裳,专注地批阅奏折。
要说帝王无情,景仁帝对后宫妃嫔能做到雨露均沾,就连不受宠的苏婕妤等人,他也会偶尔抽空去坐坐或留宿一晚。
可要说帝王有情,在后宫这些年,陆贵妃却也没见他对哪位妃子十分宠爱的,应当说五分都没有。
就连最年轻的安嫔,不也是生下孩子后皇帝就很少去了吗?
呸!果然是狐媚子,自己耐不住寂寞就来勾搭她的亲儿。
眼下定要先稳住陛下,想到这,陆贵妃眼眶一红,压抑着嗓音开始哭哭啼啼。
要是二十年前,景仁帝或许还会怜香惜玉,可陆贵妃已年过四旬,鬓发散乱,脸上妆容就像打翻的颜料盘子,衬得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
景仁帝将朱笔搁下,不耐烦开口:“朕眼瞧着昊儿愈发成才,可这性情品德如何可担大任,你还有脸在这哭哭啼啼,还有淳安,娇纵任性,朕有意让她跟随荣安出宫历练,竟然嫌苦嫌脏装病不去?当朕不知道吗?”
陆贵妃一噎,没想道皇帝连女儿都扯进去,膝行两步仰着脖颈,露出雪白肌肤,嘤嘤辩解道。
“陛下怎能如此贬低臣妾的儿女,他们也是陛下的亲骨肉啊!当初……当初臣妾就说不愿进宫,是陛下非要臣妾来的,臣妾早知今日,就该一碗药落了胎也省得干净。”
她不上前更好,皇帝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更觉烦乱。
提起她进宫的原因,景仁帝就心口堵得慌。
彼时景仁帝尚是太子,已由先帝定下太子妃祝氏,只等祝氏及笄便迎为正妻。
而陆贵妃身为太后娘家侄女,比他还年长两岁。听说未婚夫病亡后她为其守节,太后心疼,便接进宫想抬举她的身份,过两年也好再嫁。
谁知年轻太子一次酒醉,竟糊里糊涂与她滚在了一张榻上。
偏偏醒来后的景仁帝清晰的记得,是他强行将人摁在榻上,强要了对方。一来二去两人有了瓜葛,暗结珠胎,景仁帝只好求得太后将人封为太子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