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视线落在她握在褐色茶碗上白皙柔嫩的手指,陡然间他又想起对方手指触到他肌肤的温度,心头一热。
暗暗庆幸,幸好今日他提前将被褥拉过遮住了下身。
周暄视线不时掠在季希音身上,她仿佛被烫到般,想往外躲又觉得不合适。
蒋淮舟心思单纯,左顾右盼,只觉得这几位哥哥姐姐的反应甚是奇怪,他们不是相识吗,怎么都不说话?
一屋子的人各怀心思沉默半晌。
齐晟轻咳打破沉静:“暄哥,你还未说为何你会来此?”
周暄扫过在场众人,眼神示意画扇退出去守好门户,郑重道:“我怀疑,我此次离京能遇到殿下,早在陛下预料之中。”
不止燕王,还有此处的蒋氏姐弟,仿佛都是景仁帝早就设置好的。
“此话怎讲?”
“殿下不觉得奇怪吗?大齐疆域辽阔,东临四海,西接胡地,殿下第一次离京,却偏偏在此处遇到认识之人。”
他眼神落在蒋淮舟身上,带着探究之色。
蒋淮舟忽感压力,忙端正身姿正襟危坐。
蒋时薇联想到弟弟的情况,狐疑猜测:“世子这么说,淮舟身为一甲探花,未得重用不说,还被发配到梅山这样的偏僻小县,确实诸多疑点。”
齐晟喃喃:父皇究竟要做什么……
这一点固然重要,但对于眼下的情况尚还可搁置。
他睨向季希音,季希音以为他还记挂先前之事,壮着胆子理直气壮回瞪他一眼。
周暄唇角控制不住向上扬起,解释道:“若说我们在场人中,有谁会在意料之外,应当就是希音了。”
众人早知晓两人关系亲密,对他直呼其名自动忽略。
“我?”季希音手指鼻尖满脸错愕。
“你还真是私奔的啊!”蒋淮舟笃定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季希音忍不住上前在他头上爆捶,强行镇压:“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
联想到自己确实是被迫出京,季希音解释一番段父对她做的事。
蒋时薇唏嘘不已,感叹:“没想到你父亲竟这般糊涂,用儿女求和,岂是长久之计。”
他不是不懂,只是于他而言,他已经将富贵一辈子送给女儿,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什么。
季希音神色暗淡几分,面上不在乎道:“不提他,现下我们都聚在梅山,离开倒是简单,但问题有二,一是殿下还未救出太后,二是怎么为殿下召集兵马。”
“不错。”周暄附和,“跟随殿下的黑甲卫在何处?可有方法联系得上?”
齐晟沉思片刻:“吴副将是父皇心腹,我信他。他行军经验丰富,不出几日应当就能找来。”
“来此之前,未恐意外,我曾派砚平去西北军找叶将军求援,算算时日,顺利的话七八日时间应能赶来。”
“七八日,正好殿下养伤。”
第103章 筹谋
蒋淮舟听懂了又好似不明白,他像在书院那般举手示意:“所以,我们到底要对付谁?”
众人眼光看向齐晟,齐晟眉宇间透出凝重:“袭击我的队伍虽未穿盔甲,但他们的一招一式不难看出,均出身行伍。”
“岂不是……真有人造反?”
周暄下颌紧绷:“对方来意非常明显,直指燕王殿下,找不到人,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那我们不是都很危险?若是躲到山里,或者向外求援?”蒋时薇身上窜起一股寒意。
“没用,对方现下定在附近山林搜寻,若是在山中不小心碰上,更难逃出。”
“那可如何是好?”
周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若我是敌军统领,梅山这样的地方……”他薄唇抿紧,嗓音冷冽,“我会伪装劫匪,烧杀劫掠一番,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众人皆惊。
”可梅山县贫瘠,没有高大的城墙,我们也没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城中还有不少百姓,就凭我们几人,要如何抗敌?”蒋淮舟作为梅山县令,城中百姓少说也有几千。
“我们得想法子,将梅山变成一座可攻可守的地盘。”
梅山不大,但也不小,他们顾忌不到整座城。
首先,就要想办法将老弱百姓暗中送出去,还不能惊动敌军。
“那么多人,怎么送?城外若是已有对方的探子,恐怕瞒不过。”
商议一时中断。
季希音唇瓣留下齿痕,脑中灵光一闪,兴奋抚掌道:“我知道了,梅山百姓好财贪便宜,或可用金银之物制造诱惑,将大部分人都引出城去。”
“那老弱妇孺如何安排?”蒋淮舟反问。
蒋时薇补充:“是否可以告知百姓,后山有宝,但另有人马来抢,需要听从县衙调遣守住宝藏,来日击退敌人人人有份。”
“我觉得此法可行,城中设下陷阱,再留下部分愿意抗敌的青壮年。暄哥,你觉得呢?”齐晟也没有战场经验,只得将决定的目光投向周暄。
周暄沉思良久,颔首道:“有机可乘。”
天色渐暗,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好后面几日的安排,再一起用了饭食后,犯了难。
县衙就那么大一点,住不了这么多人。
齐晟有伤不好挪动,更何况他是王爷,便占了一间。为防意外,周暄让护卫林一夜间在他屋里打地铺时刻护着。另一名护卫陈江则依旧守在前院下人屋子。
蒋淮舟年纪最小,好歹是正品县令,依然住主屋。
蒋时薇本想和希音住一起,晚上也好说悄悄话。
可周暄竟然伸手搂过希音柔软的腰间,不容抗拒的宣布,他会带季希音去县衙门口的客栈暂住。
周暄以画扇有武功可留下策应为由,将原本的书房收拾后临时搭了张床铺,和蒋时薇挤一间。
蒋时薇望着羞红脸颊颊被周暄强行带走的季希音,竟无法反驳。
蒋淮舟一甩衣袖,老气横秋:“世风日下,姐姐万不可同他们那般。”
蒋时薇本想教育他,视线同隔窗张望的齐晟对上,一时恼羞成怒:“没大没小,竟管起我了,还不快些去写你的案卷!”
梅山县只一条主街,一间客栈,就开在县衙门口不远处。
虽然依旧清贫,但房间着实宽敞,干净整洁,而且蒋时薇怕他们冻着,又吩咐李婆子送来了一套干净被褥。
没有了丫鬟伺候,季希音一进屋就自己动手整理床铺。
周暄瞧她假装镇定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他出门唤掌柜送沐浴热水。
待季希音收拾好行囊转过身来,店小二已麻利的送来了一大桶沐浴的热水。
在她灼热的眼神注视下,周暄慢条斯理脱去外衫,露出精壮的身躯。
“你……你干什么?”季希音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背过身去,“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和男子低沉带着诱惑的声音:“你想看就看,我不介意。”
我介意!季希音内心狂喊!我想看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看,这不是明晃晃的引诱吗?
“过来。”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季希音颤声:“你要做什么?”
“手上伤势未好,你替我擦背,如何?”
季希音松一口气,只是擦背而已,她拍拍泛热的脸颊,暗骂自己话本看多了,属实想太多。
一炷香后,季希音后悔了。
雪白布巾顺着宽阔的脊背擦拭,她目光不由得落在周暄身后累累伤痕。
她甚至手中不敢用劲,唯恐再伤了他。
“怎么这么多伤?”她迟疑着问出口,据她所知,周暄出身高贵,虽被世家所不喜,但应当没受过什么苦才对。
“嗯?”周暄明白她的疑惑,淡然道,“我十四岁起,就奉旨为陛下清扫朝中障碍,难免有棘手的案子。”
季希音手一顿,十四岁……难怪景仁帝要建龙影卫,其实是将周暄从暗中为他谋事转到人前。
周暄偏过头,抬手覆上她搭在肩头的手,柔声问:“是不是怕了?有些伤没有处理及时,留了疤痕,确实难看些。”
季希音摇头,又顿住,他背对着又看不见自己。
因此她挪动脚步转到他身前,低垂着眼帘,发自内心地道:“才没有难看,我只是……心疼你。”
周暄唇角弯起,抬手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泪花:“你说话做事一向率性而为,这可不像你。”
季希音被瞧出心思,一跺脚扭身继续给他擦背,手上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
周暄闷哼一声,她还以为自己弄疼了他,忙俯身去看。
眼神落在他肌理分明的锁骨,顺着水珠滑下的轨迹一路看到他脉络分明的腰腹曲线,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她不由得吞咽了一下,眼神闪躲:“你没事吧?”
还好他背对着我,不知晓我的视线。不过……比起上次瞄到的,好像更遒劲有力。那就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