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平拱手,离去前同世子爷挤眉弄眼,弄得季希音一脸莫名其妙。
周暄以拳掩唇轻咳两声。
季希音现在可不同以前,遇到好奇之事就要探究,她故意装作没发现周暄的不对劲,施施然坐在他旁边,举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
一抬头,周暄直勾勾盯着她。
“怎么了?”季希音疑惑,“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抬手摸摸脸颊,好像没有吧。
周暄别过脸,耳尖微红:“那杯茶是我的。”
“哦,你的就你的,我又不抢。”
季希音没反应过来,又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盏,方觉得不对劲,桌上好像就这一杯茶……
一时激动,她剧烈咳嗽起来。
周暄眉眼流露出笑意,揶揄道:“瞧你装模作样的样子,在我面前还需要端着吗?”
季希音回瞪他,刚想反驳,忽地俯身靠近惊疑:“你居然笑了!还挺好看。”
她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花痴样。
瞧她粉面桃腮,温婉笑意的样子,周暄心中浮起异样,忍不住伸出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
季希音微皱鼻尖,嗔道:“拿开你的咸猪手。”
身子后仰想避开他的举动,不料他像早已计算好那样,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季希音整个身子前倾到他怀中,还来不及说什么,周暄便低头靠近。
初尝情爱的他,每次单独相处就忍不住贴近对方。
季希音慌得刚闭上双眼,周暄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颊上。
只是预想中的柔软尚未感受到,忽听门砰的一声打开。
“我来迟了!”凌旭朝猛然推门而入,眼前一花,两道人影瞬间分开。
情急之下,季希音原本揪着周暄衣领的手改为用力一推,而周暄的一只手刚刚环上她的纤纤细腰。
一推一拉之下,两人双双弄翻凳子,跌到地上。
凌旭朝可没有窥人好事的习惯,此情此景,甚为尴尬。
几人愣在当场,门口传来砚平低声嗫喏:“属下不过跑了趟茅房而已…”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凌旭朝一时反应过来,念叨着再次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同身后的砚平面面相觑,正欲说些什么打断尴尬,忽听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凌旭朝摸摸鼻尖,尴尬道:“在下是不是晚一个时辰再来比较好?”
砚平下意识回答:“也不用那么久,世子爷很快的。”
凌旭朝瞳孔地震,砚平意识到说了什么,正想改口,门再次被打开。
周暄冷着一张俊脸,寒气四溢:“都进来。”
一炷香后,待茶博士重新换过茶水,上了两碟茶果子,屋内的气氛才重新恢复。
季希音面皮薄,脸上还在发烫,索性搬着凳子跑去窗边坐着吹凉风,离周暄远远的。
凌旭朝可不想再耽搁下去,轻咳一声开口道:“在下早上忽得一重要线索,想与两位商讨。”
算是解释了他本来递话说晚些来,又突然闯入的原因。
说到案子,虽然周暄依然冷着脸,也淡定相询:“是何线索?“
季希音也忍不住侧过身子倾听。
凌旭朝:“今早接到线报,死者之前也是红石坊的熟客,而且,除了赌石,他在晚风巷的暗窑还有个相好的。”
“可审问过?”
“我一得知消息就赶去问了,可居然人去楼空,我细想,要是此人没有问题,她跑什么。”
“所以,她定是知晓什么!”季希音肯定的接话。
周暄睨她一眼,继续问道:“凌大人既然说有重要线索,必是抓到人了。”
“周兄果然机敏。”凌旭朝顺口夸赞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省口舌!
“人是在城门口逮到的,我直接审了,她言明,死者曾与她说过,要是他有一日遭遇不测,定不要相信任何人,早早离京为上。”
原来死者在衙门虽没什么油水,却是个多情的人。
他去花街柳巷寻欢时遇到了幼时同乡的青梅竹马,对方却已流落青楼。
两人本就是旧时,他有心帮衬,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只是家中悍妻善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带回家纳妾的。
岂料小情人的亲哥得知两人关系后,找上门来,隔三岔五盯着两人要钱,不然就去死者家里闹。
死者俸禄不多,哪受得住这般折腾。
“经这位花娘回忆,大概是三年前,死者突然有了一大笔银子,喝多了酒高兴,就同她说,自己有了新门路挣更多银钱花。”
“什么门路?”季希音好奇。
“具体的花娘不清楚,只大约知道是帮人送东西。我猜,死者频繁出入红石坊,难不成是送石头挣外快?”凌旭朝捏着下巴道。
周暄提醒道:“红石坊可大多是假玉石。”
假玉石花大价钱找人送?谁会做这么亏本的生意。
周暄修长的手指有节奏敲击在桌面,季希音无意中看过去,心中冒出奇怪想法。
他的指节修长有力,如玉指葱葱,方才好像握在我的腰上,滚烫如火……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猛然站起,另两人望过来。
“郡主有何想法?”凌旭朝还以为她有什么新思路。
周暄看她脸颊红扑扑的模样,就知晓她方才脑海里想的定不是案子,唇角微微勾起,揶揄道:“郡主有什么高见?”
凌旭朝嘴角微抽,在我面前演什么呢?
季希音敛敛衣裙,装作若无其事,娓娓道:“我方才突发奇想,我们不要想的那么表面,既然对方布这么大一张网,岂会用个小官送石头?”
两人一震,好像有些道理。
季希音看他们表情,知晓自己说的有些道理,眉眼弯弯继续道:“敢问凌大人,死者任职太常寺,平日接触最多的是什么人?”
太常寺下设有八个署和四个院,除了负责祭祀典仪筹备职责外,还需主管雅乐和宴席之事。
“自然是舞乐之人。”
“这便对了,要是他送的不是物件,是人呢?”
季希音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侃侃而谈:“我们都肯定,朝中或许多人牵扯其中,既然如此,他们是用什么联络的呢?乐师舞姬往来各大人府邸之间,这其中……”
她视线移向凌旭朝,凌大人拍案而起:“我这就去查,他同哪些舞乐交往过密。”
凌大人心系案子,一有线索便急匆匆走了,茶水都没用完一盏。
季希音颇绝自己聪明,得意洋洋站到周暄面前显摆:“本郡主出马,有没有甘拜下风?”
周暄向门口的砚平递了个眼色,砚平不声不响将门关严实了,这次他不敢再挪一步。
季希音尚未觉出不对劲,案子有了进展,她心下松懈,一时让周暄再次得逞。
待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落到周暄怀中。
他一双火热大掌扣住方才就眼热的柔软细腰,略一用力,季希音便自己伏下身来。
她不大适应这样的姿势,便扭了扭身子稍稍挪动半分,哪想腰间大掌忽地攥紧,周暄哑声:“坐好,别乱动。”
季希音脸颊再次染上红晕,像极了天边的晚霞。
从周暄的角度,恰好能瞧见她俯身领口下的一片白皙肌肤。
湿润的唇线仿佛永远品尝不够,淡淡幽香混合着甜腻的气息,熏得两人沉迷其中。
半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她觉出痒意,忍不住低呼:“痒……”
声音娇嫩似泣,听在周暄耳边,犹如夏日艳阳。
两人不是没有亲近过,但都是浅尝辄止,却从不曾有过这样黏腻羞人的情节。
季希音尾椎处感觉到明显的咯痛,这……莫非是话本子上描写的那处……
还未分辨明白,耳边传来周暄喑哑声线:“希音,我想娶你。”
第88章 顾相
午时,一顶软轿停在青萝后巷。
顾相身着青衣,好似普通富贵人家的老爷,须发斑白,慢悠悠晃到面馆。
他显然是面馆的老主顾了,甫一露面,店小二便殷勤地上前问好:“您老来了,还是老位置?”
顾相淡淡应了一声,径直踏上二楼目光巡视一圈。
二楼不大,也就三丈见方,一眼便能看清楚里面的人。
他眉峰一挑,那臭小子怎么也在?
缓了半个时辰,季希音方从周暄的话中清醒过来。
她心中清楚,对于他们两人而言,曾经想要跨越平民和世子之间的地位鸿沟已是艰难。
眼下自己虽贵为郡主,可谓一步登天,却对婚姻大事更没有了选择权。
一切都握在上面人的手里。
她觑了一眼对面的周暄,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思同小二点菜。
她气鼓鼓瞪他一眼。
周暄不明所以,想到方才撩拨过她,以为觉得这里寒酸,语气难得温和:“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下午我再带你去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