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也翻?”
江厌耸耸肩,“没办法,有关于你的事情,我就是记得很清楚。”
翻旧账是吧?
行。
黎汐见往副驾驶一坐,微昂起小脸,“那当时也不能怪我啊,在港岛,谁不知道咱们江氏集团的总裁江厌先生有未婚妻?我不得划清界限?”
“订婚的事是她自己折腾的!”
“你没出面澄清,不就是默认?”
江厌浓眉一拧,“当时我没心思管这些,觉得只要她能哄得我母亲的病不要继续严重下去,她想做什么,就由着她。”
“嗯。”她故作理解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
“江总一天到晚,四处吃飞醋,我给邱震哥买条领带都不行,结果他自己呢?还曾经有过未婚妻,啧啧,我可没让别的男人当过我的未婚夫。”
她其实只是想赢得这场斗嘴,将他一军。
可江厌却认真起来。
“明天我就让媒体澄清。”
黎汐见一愣,“我闹着玩的,你听不出来?”
“你闹着玩,我没有。”
她无奈,“我骗你的,我没吃醋,真的!我能理解你当时每天工作很忙,手里大一堆琐事,根本没空去理这些,你可别找港媒了,现在本来眼角膜的事情就令你备受关注,你要是找他们说林茵茵的事情,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
江厌却很执拗。
“随便他们要写什么,我的清白最重要,我得证明。”
“……”
她是真的很服这个幼稚鬼。
正当黎汐见想再说话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个港岛的座机号码。
应该是法院的人打来通知的。
“你好。”
“是江厌先生的代理律师吗?”
“对,我是。”
“这边通知你一下,区域法院的开庭被取消了,变为在原讼法庭审理,案件新的指控证据,我会发到你邮箱里。”
瞬间,黎汐见感觉自己的耳边狠狠嗡鸣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如果官司输了,江厌甚至可能会被判无期。
缓了好几秒,黎汐见才开口问,“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动?”
“因为指控江厌的那个十四岁小男孩失踪了,疑似已经被人杀害。”
“什么?!”
“具体的你看邮箱。”
电话被挂断,她还木讷的攥着手机,良久,视线僵硬的去看江厌。
“是你下的手吗?”
他不答。
黎汐见又追问,“说话啊,那个小男孩……你动他了?”
“对。”
第186章 “黎律师,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江厌,这种事情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她当即变了脸色,“如果我每个当事人都像你一样,这律师没法做了。”
抬手揉揉眉心,黎汐见被气得都不想和他沟通了。
“那小男孩呢,现在在哪里?”
江厌压低声线,“弄死了,刚法院的人不是告诉过你?”
弄死。
说的是真轻松。
“你杀了他?”
“对。”
“好,你如果说谎的话,那我就和你离唔——”她话还没讲完,就直接被江厌的大手捏着后颈,以吻封住。
惩罚似的咬了口,唇齿间混着黎汐见早餐后吃的那瓣橙子味道,有点甜。
“离什么离,你这辈子都别想。”
她瞪人,“那你就好好说话,小男孩呢?带我去见他。”
江厌将车子引擎发动,痞里痞气的开口。
“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活着。”
“凭我了解你。”黎汐见哼笑中带几分得意,“你这个人,看起来凶凶狠狠的,但其实心软的程度不比我差。”
他抬抬眉骨,侧脸看过去。
“我对谁心软了?”
“何老。”她无视江厌斜过来的黑眸,自己说着,“其实只要你想解决,有很多粗暴的方式,毕竟当初你威胁许兆信的时候,可简单直接得很。”
江厌虽然没说她猜对了,但也没否认,“继续。”
“而你,之所以由着这件事闹到法庭上,一共有三个原因。”黎汐见笑着分析,“第一,你也想知道自己的眼角膜,究竟是不是来自于这个小男孩,如果是的话,你心里对他是有愧疚的,即使当初挖走他眼角膜这个行为,并不是你主动去做的,你毫不知情。”
“呵。”
“第二,你对何老当初拉你出江家,始终是心怀感激的,你只是想抽身出去,并没有想要伤害何老,及他的儿子们。”
江厌倏然眯眸,“第三?”
她没说话,倒是先凑过去主动亲了下他脸颊一下。
“第三,是何老没触碰你的底线。”
“我的底线是什么?”
“我。”黎汐见弯起眉眼笑着,“何老没动我,所以你也没下死手。”
江厌眼底溢出温柔,俊脸上还装着漫不经心,“黎律师,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当然!从上到下,从身到心。”
她说的很笃定。
没有半点犹疑。
江厌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太了解我的人,小心被我灭口。”
黎汐见才不怕。
“我觉得只要我不出轨的情况下,你不能。”
“你还想着出轨?!”
她耸肩,“未来的事情谁知道?万一哪天我遇到比你更帅的呢?万一……哪天我不想活了呢?”
江厌冷哼,“我看你现在就找死。”
黎汐见言归正传,“说吧,那个小男孩在哪?”
“再有一个小时,应该就做完眼角膜移植的手术了。”
她惊讶,“你连这个都安排完了?”
“把他继续放在何老手里,我怕何老会为了栽赃我而弄死他。”江厌修长的手搭着方向盘,车窗外的阳光投进来,落到他高挺的鼻骨上,“我倒是无所谓被栽赃,主要小男孩真死了,我到时也没法去跟阎王爷要他的命去。”
所以干脆将计就计,把小男孩先换出来。
“确实。”黎汐见点点头,“那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这男孩胆子小。”
“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是要去盘问他什么。”
……
被江厌带到了一家医院。
刚好,小男孩的手术也完成了,正在苏醒中。
黎汐见看着病历牌上的名字,怔了怔,“谭厌?”
这是江厌之前的名字吗?
“嗯,用假名,免得何老那边的人知道后,会再来阻挠手术。”
她抬起手,轻抚着谭厌两个字,突然眼尾无预警的红了。
因为江厌最清楚世界一片黑暗的感觉,所以他接出这个小男孩的第一件事,不是取证,不是问询,而是让他恢复光明。
看着病床上还没醒过来的小男孩,黎汐见的眼泪流下来。
“江厌,我好后悔啊。”
“嗯?”
“那三年中,我为你勇敢了无数次,被打被骂都挺过来了,却偏偏在听到林茵茵被找到后,退缩了。”她抿唇,把手钻进他温热的掌心中,“如果我能再多勇敢一次,就可以陪着你做手术,让你恢复视力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了。”
江厌用指腹帮她擦掉泪珠,“不怪你,是我当初没同你讲清楚。”
自己爱的人是她。
无论她叫黎汐见,还是叫林茵茵。
不过幸好,自己还能有看到她的机会。
……
“患者术后24—48小时内,就会恢复些视力,不过别太心急,即使没有也正常,最主要是观察他有没有切口感染和其它并发症,如果患者忍耐不了疼痛感,可以服用止疼药。”
“好。”
黎汐见仔细听完医生的叮嘱,然后伸手接过递来的止疼药。
此时,床上的小男孩动了动。
“别怕,你手术很成功,很快就能再看到这个世界了。”
她没让江厌开口,而是自己温声过去安抚。
毕竟女性的声音,更有亲和力些。
但小男孩还是有些怕,怯生生的问,“你……你是谁啊?”
“你叫我汐见阿姨就好,放松些,这里很安全的,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如果眼睛太疼的话,就和阿姨讲,听到了吗?”
他点头,“嗯。”
可过了一会,黎汐见都肉眼可见小男孩在皱眉了,他肯定是很疼,可也没喊自己。
“痛的话可以吃药,不用硬挺着。”
他摇摇头,“我不痛的,汐见阿姨,这没有之前他们把我绑住的那次疼。”
“……”
即使猜到了小男孩的眼角膜是被强行取走的,但亲耳听到,黎汐见还是心里翻腾了一下。
“你,你当时怎么不跑呢?”
“因为姑姑说,只要我咬牙挺过去,家里就能吃上肉,奶奶的病也就有钱治了,而且我还不会死。”小男孩很懂事,说话的嗓音有些微颤,“所以我是愿意的,奶奶辛苦把我养大,我不想让她没钱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