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送你?”
任恔妤懒洋洋睨她。
同桌嗔她一眼,“他喜欢的又不是我。”
好半天,周乔的告白词终于结束。
旁边人都在起哄。
任恔妤懒懒看了眼天台楼梯口,人真多啊。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词儿不错,下次抄点国外我没听过的吧,这我听了八百遍了,都能背出来了。”
周乔脸色一变。
而后他听到比第一次告白时更侮辱人的话。
“你要是脑子不好就拿耳朵记着,耳朵要还是不好,心脏总在跳吧。”任恔妤神色正经起来,眼底没什么温度,“你这样的二世祖就是全球首富我也不稀罕,你爹你祖上赚的钱有你半毛钱关系?有一分是你赚的吗就在这嘚瑟,插个鸡冠就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周乔气得脸色铁青,“你——!”
要不是任恔妤昨天接了他的暗示,答应会跟他在一起,他怎么可能会在天台弄这么大阵仗,还任由别人来围观看热闹?
“你什么你?”任恔妤不屑一顾,“真是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玩得花,一天天的真当自己土皇帝了是吧?你给我听好了,程烬我罩着的,再敢动他看我修不修理你就完了。”
她冷冷看他,一脚踢开碍事的布置,“我任恔妤别的没有,就是命硬。”
天台上还在说什么,程烬没再听了。
周围知道程烬来了的都目光异样地盯着他,各个都一副学神居然跟校花有瓜葛的难以置信模样。
这场剧目还没有结束,程烬已经先行离开。
他回到座位上,继续去做先前没做完的练习题,然而一个题干看了好几遍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紧握着笔,他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着。
一声接一声,鼓动着耳膜。
……
“所以那天傍晚你没理我,还不让我靠近是中刀了?”
任恔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切地翻起他衣服,重新去看那道伤疤,那道隔了十年的伤疤。
因为她才落下的。
她鼻子有点酸。
但更多的是生气,瞪着他低吼:“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智商存不存在,你是傻子吗跟他们打,他们都好好的,只有你受这么重的伤!”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你还瞒着我,你要是告诉我,我肯定会愧疚,愧疚到当时就对你很好很好,你就是个傻子,谁教你的啊,做好事不求回报……”
情绪不好,肚子也隐隐作痛起来。
她难受地把热水袋往肚子上压了压。
程烬捏捏她脸颊,声音温和:“他们也挨了拳头,不算好好的。”
“你还顶嘴——”
任恔妤气得眉毛都皱成倒八了。
程烬温柔去抚她的眉。
“嗯,仅此一次。”
任恔妤心情有点跌宕。
她忽然觉得自己发现的才这么点,那她不知道的呢,他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为她做了多少?
“程烬。”
她捧着他颇有骨感的脸,声音柔软。
他沉静地望着她,眼里有笑意。
看她凑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接话。”
“怎么?”
“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她声音很轻,眼眸明亮,“不止这辈子。”
第38章 沦陷 那些难堪的念头不停地泛滥……
程烬很温柔地摸了摸她脑袋, 他眼睫低垂着,眼里的光和软,看她的神态像是在看什么珍宝。
一寸一寸。
这张脸他看过很多次, 从高中到现在。
重逢前的数年里,他从偶尔的影视剧到同事们谈论, 再到后来, 她开始火,代言广告到处都是, 连南淮这样的小城市也很容易看见她的影子。
从青涩到无懈可击的精致, 他越是看见她,越是知道自己的阴暗。
在医院里, 他冷淡正经, 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
但出了医院,回到家里,他就像一个水鬼, 近乎变态地在脑子里临摹她的模样,在梦境中狠狠发泄自己。
醒来时, 衣服湿透,喘气都艰涩。
这些年,与日俱增的念头和对自己的厌恶互相搏斥。
越想控制, 越无法控制。
泛滥。
那些难堪的念头不停地泛滥。
程烬回忆起重逢那天,看见活着的、处于他面前的任恔妤时,几乎以为那是在做梦,什么时候梦境已经逼真到这种地步。
但原来。
不是梦。
他捏着ct片的手, 里面的经脉血液在颤动。
那种平静皮囊下的疯狂与叫嚣几乎要摧毁他。
有时候,程烬觉得自己和程月如还挺像的。
程月如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着去攀附豪门的。
那个破旧的屋子隔音不好,记不清是五岁还是六岁, 他在夜里被程月如讲电话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走到门边,看着阳台上的程月如。
一地酒瓶,还有漏出来的酒液。
她脸上好多泪,一会哭一会笑的,头发也乱乱的,像个疯子。
手机被随意地摆在地上,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门边看着程月如,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像个感情淡漠的怪物。
他看着程月如一边喝一边难受地干呕,听见她卑微又愤怒的声音。
不停地质问,质问手机对面的男人,是不是就因为她不够有钱,所以他才要去娶别的女人,十八岁的时候信了海誓山盟,把自己交给他,连措施都没做。怀了两次孩子流产两次,每次都是他不想要,她明明那么爱他,都可以为他去死。
程烬极少看见这样的程月如。
因为相信爱情把自己搞成这样,活得猪狗不如。
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连话都没听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对程月如的厌恶完全不掩饰。她不停地灌酒,不停地折磨自己。
后来没酒了,她就站起来,路也走不稳。
程烬依旧安静地看着,没有去扶没有出声。
程月如突然发了疯一样得辱骂他,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骂完了又开始痛哭,抱着他哭。
说他现在是她的宝贝,她以后会有很多很多钱,会成为人人羡慕的富太太。
小小的程烬难以理解她的感情,也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他只是觉得。
程月如真可怜。
只是爱情而已。
直到后来遇上任恔妤,他忽然就明白了程月如为什么疯成那样。
放走她以后,他甚至比程月如更不堪。
不是一朝一夕。
是从记事起,他就已经埋下了注定做不了正常人的种子。
但因为任恔妤,他逼着自己正常。
那些阴暗可耻的妄想会让她害怕,让她逃跑。
他无法接受她从身边消失。
无数次、无数次。
程烬疯了一样地想把她双手双脚都锁住,让她哪儿也去不了,眼里只有他。
察觉到任恔妤没有心的时候,他自嘲。
这样才对,她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会爱。
这场爱情游戏里,只有他当了真。
所以重逢以后,面对任恔妤的接近,他精神紧绷,无数次崩溃又无数次重塑。
他在给自己机会,也是在给她。
程烬深切地认识到,再来一次,他毫无理由再放走她。
哪怕是互相折磨。
折磨到死。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运气好,直到现在。
如果所有的坏运气都只是为了把任恔妤彻底地送到他身边,那他坦然接受。
程烬这一生没渴望过什么。
唯独任恔妤。
*
“别这么深情地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任恔妤眨巴着眼睛,亮晶晶的神采。
有这么招人的男朋友,她都不想去工作了。
怪不得古代昏君那么多呢。
“好。”他温温柔柔答应她,然后神色不改。
任恔妤只好赶紧躺回去。
她看着头顶明亮的灯,思绪开始翻飞。
可能是古代剧和仙侠剧演多了吧,她很想矫情一把。
“程烬。”
“什么?”
“如果有来生,换我先爱你。”
程烬在光影里缓缓弯唇。
很轻地捏了捏她手指。
他阴暗、难堪、不正常。
也许所有人都会弃他如敝履。
但只要任恔妤在。
他就能活下去。
爱她就像本能。
除非死去。
*
第二天,程烬天不亮就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知道他要走,任恔妤睡得不算安稳,哪怕他动作已经很轻,她还是醒了。睁眼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收拾好准备走。
分别的失落感一瞬间袭来,任恔妤也不说话。
看到她醒了,程烬出内室的脚步一顿,极轻地走过去,低声问:“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