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痒,又有些潮意。
童弋祯终于受不了,抽出一只胳膊想将他稍稍推过去些。
好沉。
再使劲,作乱的手指忽然被一只手掌攥住。
“别乱动。”
脖颈又是一阵痒意,童弋祯像被他施了魔咒,身体真的僵硬起来。
她想要将手抽出来,对方却使力攥得更牢。
“哥,你放开。”
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个初出茅庐的笨贼,不小心溜进主人家里。
徐稚闻只是轻笑,宽大的手掌得寸进尺,攥住她的指尖还不够,直到将她的整只手都握住,食指和中指搭在掌心,轻轻扣动。
童弋祯整个人僵在座位上,眩晕的感觉快要将他吞没。
她很想狠狠甩给徐稚闻一个巴掌,他怎么可以在见完赵沁怡之后,又对她做这种事。
司机专注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观察路况,童弋祯的心却浮在海面,随着徐稚闻混乱的呼吸骤然浮起,又轻轻落下。
好不容易挨到地方,代驾将钥匙留在座位上便截单离开。
车门碰地一声关上,童弋祯忍了一路的情绪刚要爆发,徐稚闻身体的重量毫不犹豫压上来,薄唇袭碾,酒气将她整个人裹得沉迷,她明明一个晚上都在喝酒,却直到现在才觉得开始眩晕。
徐稚闻根本不懂什么是亲吻,只知道用唇磨她。碰到贝齿便装可怜,用湿软的舌祈怜,得逞后又换上另外一副攻城掠地的架势,抢夺她残存的理智和呼吸。
童弋祯整个人被他压在座位上,直到那个混蛋终于餍足,才终于放过她。
“你要搬走。”
徐稚闻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交叠攥在一起握住,举过头顶。后座的空间很大,他几乎半跪着,仰头看她。
童弋祯觉得自己是疯了,她居然在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一种近乎被抛弃的可怜。
他在可怜什么?他什么都有了。
“这里不是我家,难道我要住一辈子吗?”
童弋祯偏过脸不愿看她,胸腔却因为缺氧剧烈起伏,肩颈的骨头就跟着耸动。
“因为李恪?”徐稚闻话带讽意:
“是,我差点忘了他当年是怎么追你的。你怕他误会,就要搬走。”
童弋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怎么会有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你厚颜无耻!”
“呵!”徐稚闻另一只手掐上她的腰,整个人的力量都好似埋在那里,顺着重力向下走,童弋祯被吓住不敢再动,眼神却不甘认输。
“和他没关系。”
“你维护他。”
手指越来越低,几近滑进腹里。童弋祯被惹躁:
“你管我。既然招惹赵沁怡,就不要再来惹我!我和她都不该是你随便对待的人!”
说完他一口咬在徐稚闻胳膊上,他吃痛嘶了声,松开手。
童弋祯发泄完才觉得荒唐,她刚刚在说什么,怎么可以把自己和赵沁怡放在同一个位置上去比较。
一个是恋人、一个是妹妹,是她逾越界限了。
自己多年维系的那种叫做自尊的东西瞬间碎得彻底,她难以忍受刚要打开车门就感到背上一热。
徐稚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语气恹恹,却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笑。
“你在意我。”
童弋祯:……
“我和赵沁怡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怕她不信,又补一句:“从来如此。”
“骗人。”
童弋祯垂下手任由他抱着。
“我喜欢的人从来只有一个,现在我圈住她,她跑不掉了。”
徐稚闻环住她的手一点点收缩,她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心跳,都乱得毫无章法。
“哥,你喝醉了。”
“我没醉。”
徐稚闻似乎有些生气,侧头轻咬了一下童弋祯的耳垂,害得她轻嘶出声。
“赵沁怡很优秀,她一直喜欢你。”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她,我和她的事很早就说明白了。”
“真的?”
徐稚闻“嗯”了声,将头埋得更深,他的唇息刻意逗弄着童弋祯的神经。
他好开心,他的祯祯在意她。
女孩的身体松弛下来,不再拒绝他的触碰、不再惩罚他的僭越。
“不要喜欢李恪,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
“嗯……”他轻轻咬上童弋祯的侧颈,微弱的血管在跳动。
“你给他送过巧克力。”
童弋祯一脸震惊:
“那是分班礼物,每个人都有的。”
“我没有。”徐稚闻声音闷闷,高二分班时,童弋祯给每个同学都准备了礼物,唯独没有他的。
“你没有给我。”
他鲜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甚至可以说从未有过。
在父母那里,他是好儿子。在老师那里,他是模范学生。只有在童弋祯那里,他什么也不是,只是徐稚闻。
童弋祯想起那个夏天,高二分班,她给所有人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徐稚闻的礼物是她亲手钩的手套。
用牛皮纸袋装好,早饭前放在徐稚闻卧室外。
可那天徐稚闻恰巧外出比赛,并不在家。那东西最后不知被谁收走,不见踪迹。
“我给了,你没收到。”
童弋祯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哑。
过去那些朝夕相处的时间里,少男少女的身体各自开始抽芽,心却变得越来越愚钝,一面用那些拙劣的手段试探着对彼此的心意,一面又学会了掩耳盗铃和装聋作哑。
没想过,她们也会长成庸常无能的大人。
“对不起。”
他环住她,像环住一座孤僻的岛。
“祯祯,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他吐出一句晦暗不明的邀约,童弋祯第一次用吻来回应。
蜻蜓点水般轻盈,整个夏天却一下子聒噪起来。
小满刚到,徐稚闻就听见了盛夏时分的蝉鸣,一如少年。
第23章 芒种
坊镇的夏天粘腻又潮热,学校小卖店的冰糕畅销一整季。
才刚响过下课铃,饿疯了的一中学生就如蝗虫过境,乌压压卷过来,抢购最热销的那几个口味。
童弋祯刚刚升了初二,教室搬去五楼,而小卖部在操场边,她要下课赶过去,光来回就要占掉一半课休时间。
火急火燎刚下到二层,就迎面撞上一堵背:
“对不起同学,我赶时间。”
她没顾得上看撞的到底是个什么,拔腿刚要跑,就感觉自己脖子一紧,校服领子被什么人从背后揪住:
“又去小卖部?跑这么急。”
“哥。”
她回头,见徐稚闻抱着一摞练习册,看来是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
“还有五分钟就打预备铃了,你现在去来不及吧。”
徐稚闻看了眼楼道里的表,手上揪着的衣领却没松过。
“后面一节数学一节物理,不去进货要死人的!”
徐稚闻好看的眉毛在听到“死人”两个字时微微蹙到一起。
“哥哥哥,来不及了,你先放开我,我还得帮同桌带呢!”
童弋祯说着就扯回自己的衣领,才走了没两步又被老老实实揪回去。
她气得想发火,徐稚闻将作业本往她怀里一放:
“给我班抱过去,说下节课讲周测的题,有空着没补答案的让快抄,老师会抽人上黑板写。”
“……你同桌要买什么?”
徐稚闻和童弋祯虽然同届,但徐稚闻当年中考成绩全校第一理所当然分去尖子班,教室从初一到初三都在地段很好的二楼,方便住校的学生中午去食堂抢饭。
“你帮她带个干脆面,还有玉米雪糕,我……”
她话还没说完,徐稚闻已经跑下楼梯了:
“你还没拿钱呢!”
徐稚闻只是摆摆手,不多时就消失在楼梯口,他自己的妹妹会不知道爱吃什么吗?根本不需要她再点菜。
男孩子上了初中真是变化剧烈,明明以前大家都是差不多高的小学鸡,上了初中徐稚闻就像偷喝了增高药水,身高蹿得快,跑得也比她快多了。
童弋祯传完话又在班门口等了一会,临近预备铃响还没见到徐稚闻回来。
眼见徐稚闻班上那个苛刻古板的班主任从办公室走出来,她怕得很,只好先回班。
徐稚闻抱着校服里的透明袋子上了五楼,楼道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校服里塞得鼓鼓囊囊,一有动作,肚子就咯吱咯吱发出塑料食品袋摩擦的声音。
一中就是这样,说是课余十分钟,实际上预备铃提前三分钟就打,如果遇上老师拖堂,学生们连上厕所都要跑。这样紧张的时间,连他这样的男生往返小卖店都费劲,更别提她一个有哮喘的女孩。
“你课间干啥去了,怎么是你妹帮你抱作业啊?”
“闭嘴,听你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