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打算下周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下,正好最近手头的稿子都差不多了,送清凉的专题你上手也很快。”
童弋祯含蓄笑笑。
“哦~”张晓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特意凑近小声:
“童老师是自己去,还是和~”
男朋友三个字张晓没有明说,进入报社这段时间,她知道童弋祯其实算是个内向的人,很多事都不愿意麻烦别人,也很少和别人说自己的事。
这次她能问自己旅游攻略,还让她蛮受宠若惊的。
出乎意料地,童弋祯点点头:
“算是吧。”
童弋祯垂目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在笑的错觉,其实是她的眉眼生的立体,敛目时睫毛的阴影打下来,投成一个微笑的弧度。
张晓捂嘴做惊讶状:
“真的!那可得好好做下攻略。”
她掏出手机:
“我先把当时加的那个租车老板推给你,去景德镇玩不租电动车根本不行的,路况太差。这个老板靠谱,不会乱收手续费,车子也很新,租一天才三十块,退押金也痛快!”
童弋祯收下这份好意,听着张晓事无巨细的叮嘱,好像她才是老师。
张晓虽然说要比童弋祯小好几岁,但她爱折腾,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出去穷游,快把国内那些热门的地方给玩遍了。
“陶溪川那边装修很好,不过里面的东西太贵了,如果不是特别喜欢没必要在里面买,可以去陶阳新村那边的夜市逛逛,有十块钱三条的手链哦,淘货可好玩了……”
童弋祯默默记在心里,虽然徐稚闻不缺钱,但她也不想让他做冤大头,而且旅游很多时候就是为了这种走走淘淘的乐趣,不然以宁市的繁华便利,只要价钱足够什么东西买不到呢?
“对了对了!去三宝村一定要穿你最好看的裙子,妆容也要精致,那里真的很出片!不然到时候你们一定会后悔!情侣拍立得超级有氛围的!”
说到这里,童弋祯就有些头疼,自从她上班后就很少买衣服了,来回那几套职业装也足够她平时穿,但要是出去玩还穿那些就有些班味太浓。
正好她这个月住在徐稚闻家,剩了一大笔房租,工资能余下不少。
思量了几番,最后还是没敢去线下商场的柜台里逛。
那些地方,但凡看得过去的都是四位数,她确实负担不起。
童弋祯网购了两套裙子,一件荡片的印花吊带,花纹是设计师手绘,带着股热带雨林粗粝图腾风格,一件是素色的塔克褶无袖长裙,裙身的褶皱随性松弛很适合度假。
此外,她还给徐稚闻选了休闲短袖和运动登山裤。
工作之后,他的衣柜几乎快被那些无聊枯燥的衬衣西裤占领。
徐稚闻完全对穿搭不上心,什么衣服好穿,他就将所有颜色都买齐,甚至同样的衬衫居然买了三件。
这样做只是觉得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他之前的生活乏善可陈,除了工作之外的所有,只需维持最基本的生存就足够,并没有必要花费太多心思去折腾。
晚上,徐稚闻回到家,银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他。
他看见童弋祯的卧室虚掩着,里面漏出几丝柔和的暖光。
徐稚闻提着手上的纸袋走过去,抬手,敲门。
“进。”
他没想太多,推开门,就看见童弋祯背对着她跪坐在一堆衣服里,身上穿了条宽松的吊带长裙。
背部的隐形拉链几乎开到腰下,她背过手伸手去拉。
不知是不是拉链的质量不太好,卡在腰侧不上不下。
她大片大片光洁的背暴露在灯下,白得刺眼。
童弋祯太瘦,她向前微微弓着腰,脊柱就透过皮肤,刻印出一条蜿蜒的河。
银贝很乖觉地窝在她的新衣服上,见徐稚闻推门进来,也只是懒洋洋地喵了声。
“帮我拉一下裙子,拉链好像卡住了。”
她语气平淡,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童弋祯不觉得尴尬,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自然,没有半分刻意为之的僵硬。
徐稚闻将手里的纸袋放在地上,里面装着要赔给她的小吊带。
“买了新裙子?”
徐稚闻一只手掐住裙子背部的余量,一只手捏着拉链,在他即将绷直布料向上拉动的时候,余光无意瞟到她后腰左侧的刺青纹身。
一簇小小的蓝紫色焰火。
徐稚闻的动作一滞,喉结向上滚动:
“什么时候纹了这个?”
“大学的时候。”
她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
只是感觉徐稚闻有些安静过头,手上的动作就那样停下,久久没有动作,久到她感觉暴露在空气中的脊背有些发凉。
童弋祯又耐心等了一会,忽觉得腰侧一痒。
徐稚闻附下身,轻轻吻上她后腰的那簇焰火,唇畔冰凉又柔软,开始将躯体颤抖着的寒颤融化。
那是他们十七岁,一起在海边看过的白日焰火。
徐稚闻以为她早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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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晚先修到这里,开启日更~晚安呀[猫头]
第31章 小暑
童弋祯的第一件泳衣是妈妈挑的儿童泳装, 蓝白相间的细条纹,肩膀有抽碎褶的小荷叶边。
每周六晚上,她能跟着老师, 在爸爸任教的大学游泳馆练习一会儿, 这是当时作为教师家属的额外优待。
学游泳这事, 第一个要克服的是对水的恐惧。为了迈出这一步, 童弋祯几乎花了大半个学期,等她快要学会的时候,家中变故陡生。
再后来,她变得格外怕水。
可坊镇三面环海,岛礁经过几千上万年的打磨,每一个空隙都充斥着海水的咸腻气味。
童弋祯不明白, 镇上的人怎么会那么喜欢大海,连徐稚闻也不例外,他喜欢海, 更痴迷船。
最早见到徐稚闻时,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黢黑,会光着脚拖曳废弃的渔网,有时真的能打捞起落单的小鱼。
童弋祯站在不远处看得心惊, 她总担心一个浪打来,人就被卷走, 就像她妈那样。
可每次,徐稚闻都能从浪里钻出来,逆着阳光甩甩头发上的水渍,或是用手胡乱抹一把脸了事。
时间一久,她似乎没那么怕水了。
高二暑假,她和班里一个玩得好的女同学约定去海边放焰火, 临了被放鸽子。
烟花没法在家里久存,童弋祯索性挑个凉爽的下午,找徐稚闻一起去把那堆危险品消耗掉。
她当天穿了身很素的小吊带,领口缀着圈荷叶边,短裤下是一双直而匀称的腿。
赵丽华曾打算让童弋祯去学跳舞,她将童弋祯当洋娃娃养,别人家小姑娘学什么,她爱跟风。
不过,童弋祯以不感兴趣为由拒绝了,她知道小姨其实已经很久没寄钱来,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徐家在出。
“就这儿吧。”
徐稚闻将一箱子焰火放在离潮岸有段距离的空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引信,牵着还在发呆的她跑开。
童弋祯看焰火一簇簇从地面腾起,在云边绽成蓬松的羽朵,而后坠回海里。
像书里说的“盛筵必散”那样,热闹一下就归于死寂。
再后来,童弋祯一个人在北方读书,很难见到海,居然会时常做梦。
梦见蔚蓝的海,莹白的浪、曜黑的礁岩。
在梦里,她买的焰火质量很差,或许是由于存放太久受了潮,有好多都点不着。
她每每醒来,总发现枕头湿了一小块。
童弋祯受不了梦境的折磨,终于在上完一节枯燥的水课后,一个人随意在街上找了家纹身店,刺了一簇焰火上去。
冷蓝的焰心,粉紫的边。
现在,那朵小小的焰火已经和她的皮肉永远长在一起,她也很少再做梦,梦到和大海有关的事。
徐稚闻起初只是轻轻地吻着她的侧腰,缱绻的呼吸绕着那处皮肤来回地轻挠。
童弋祯实在不舒服,又是这样背着身,未知的忐忑让她忍不住动了动:
“痒。”
徐稚闻如梦初醒,鼻尖还缭绕着她身上的余馨。
“纹这个用了多久?”
他捏住裙子的下端,很轻松就将拉链提了上去。
“不久,半个下午吧。”
童弋祯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在床上来回摆弄裙子答的漫不经心:
“我们去景德镇,穿这条裙子适合吗?”
“嗯。”
徐稚闻认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