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稚闻更不介意蛋糕大小, 他提出过将蛋糕换成别的或者干脆别买,这样既减少浪费还省钱,赵丽华不知为什么很生气,他也就不再提。
徐爸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懒得关心, 他心里只装着儿子的前程以及新闻联播上的国家大事。
一年一年下来,过生日快成了赵丽华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也不清楚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是从哪儿来的, 只是觉得这天算个不寻常的日子。
她在产房折腾了五个小时才生下徐稚闻,期间一度力竭。
童弋祯到徐家的第一年,赵丽华找到了她在这个家的首个同盟。她几乎无条件支持赵丽华的任何决定,再上街买蛋糕时,她会额外买个纸杯蛋糕让童弋祯一个人吃。
小姑娘从不吃独食,她深谙分享的乐趣, 在外面得了什么好东西会留着带回来。就连徐爸这样严苛的人,也承认童弋祯家教很好。
“你怎么来了。”童弋祯有些惊讶
“来吃我的蛋糕。”
童弋祯嗤笑:“你不是不喜欢吃蛋糕么,以前每次都只吃一点。”
徐稚闻看着她不说话,背后的路灯将她散乱的发丝映成金色。他走过来自然牵起童弋祯的手,又在她头发上胡乱揉了下。童弋祯被她攥着没能躲开,甩来一个眼刀表示不满。
“看过赵姨了吗?”
“她看见我就发病。”
徐家出事后,赵丽华确诊精神分裂,发病时性情大变,见什么砸什么,好几次给自己弄出一身伤。
徐稚闻送她去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转入疗养院,只是不敢常去见她。他和徐爸年轻时长得太像,赵丽华会将那些怨恨和思念都投射在他身上,他怕母亲伤害自己,即便去看也是躲得远远的。
“我不知道你会来。”
童弋祯将手里的小盒子拎起来惦了惦,言下之意这蛋糕买小了,这几天广告的事忙得她心力憔悴顾不上其他。徐稚闻不过阳历生日,往年赵丽华都在白露节气这天给他过,时间变动不定,她差点错过。
“那你要怎么赔偿。”
徐稚闻故意逗她,语气失望:
“不会连礼物也忘了。”
童弋祯攥着徐稚闻的手想捏一捏,发现捏不动,他的指骨分明,修长无肉,发力时手背会鼓起青筋:
“厚脸皮,谁会自己讨礼物。”
“没有就算了,用别的补也可以。”
说着拇指在她手腕上蹭了一下。
童弋祯装作听不懂,反手拧他。
徐稚闻坐高铁过来一下午没吃东西,两人打算先在外面填饱肚子再回酒店,只是杭州好吃的网红餐厅排队太夸张,找黄牛拿票都要等。
徐稚闻不想等,他不愿意浪费任何一点时间。童弋祯也不想把精力花在排队上,干脆直接拉着徐稚闻进了街边一家KFC。
“今天你是寿星,我们可以点生日套餐。”
徐稚闻第一次吃这东西是在五年级,那时候坊镇才开了第一家KFC,能去里面吃一顿,在学校里倍儿有面。
徐爸没有意见,过生日两个孩子想吃就吃了,只是赵丽华不太开心,说什么鸡经得起天天这么炸?那都是打了激素,长八条腿六个翅膀的变异品种,小孩子吃多了会生病。
“还有这种套餐?”
童弋祯嫌弃他少见多怪,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
“我之前充了卡,只要有卡,生日时就会送券给我,可以半价!”
“很划算。”
徐稚闻点头,他将点菜的权力都交给童弋祯。
其实真要较劲算下来,也没便宜多少,但这种特殊的待遇和小小的仪式感还是会让人有点开心。
在大学那段捉襟见肘的日子里,童弋祯过生日时会小小的放纵一下,她会告诉自己这可是全球连锁的超级炸鸡店在为你庆生,这样一想,就能生出满足的幸福感。
“不过它怎么知道你今天生日,还发券给你?”
“因为我提前填…”
下意识说了一半,童弋祯闭上嘴,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里埋着坑。
要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大学在小程序填会员,生日写了徐稚闻的,节气变化偶尔有不准的时候,可今年却是准的。
“问得真多。”
童弋祯叱他一句,两个人没说话,却不约而同笑起来。
一顿简单的快餐炸鸡,味道中规中矩,那块随心买的小蛋糕反而出彩,不甜也不腻味,奶油融化在舌尖心情也跟着一起漂浮起来。
童弋祯要给他插上小蜡烛许愿,徐稚闻拒绝了。
“生日歌留着回去再唱。”
徐稚闻将酒店定在童弋祯下榻的那间,顶层视野开阔,落地窗边能俯瞰半个城市的霓虹。
她很执拗地要先回自己的房间,一是为了看看张晓的状态,要把外带的醒酒汤给她灌一点,二是要去拿东西。
童弋祯在商场专柜买了一条领带作为礼物,徐稚闻总穿衬衣但是不常系领带。
她上去之前简单冲了澡,换上舒适的睡衣,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丝质睡裙是上个月徐稚闻才买的,因为她之前那条被扯坏了,权当赔偿。
童弋祯在外面套了件风衣,攥着房卡坐电梯的时候,感觉自己像要去偷情,心跳就鼓燥起来。
她到的时候徐稚闻还在冲澡,房间比下面她和张晓的两人间更宽敞。
“奢靡的男人”童弋祯腹诽,身体却很诚实地躺在柔软的席梦思。
徐稚闻洗完澡出来时,先见到的是那截睡裙包不住的腿,线条流畅瘦白匀称,睡裙深V的领口勾勒着一圈蕾丝,安静美好。
童弋祯手里捏着条黑色的领带,对着灯一寸寸地瞧。
她侧过脸正好对上他直白的视线,童弋祯并不躲开,从床上跪坐起来,冲只围了条浴巾的男人招招手。
徐稚闻叹了口气,还是走过来。
她将领带就这样系上去,缠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系好一个像样的结。
“这是什么小学生系法。”
徐稚闻嘴上调侃,身体却很自觉地凑过去,发尖的水汽顺着眉骨滴下来,滑进童弋祯衣领里。
“温莎结,看不出来么。”
徐稚闻意味深长地“嗯”了声,一只手掐上她的腰:
“只送这个给我?”
一句话成功惹毛和领带缠斗的女人,她没帮别人系过这东西,自然显得笨拙。
童弋祯忽然将领带在手上缠了两圈,使力往后一扯,徐稚闻被她太过轻易地拽过来。
皮肤和皮肤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空隙,带着暗纹的领带将男人的颈部锁起来。童弋祯张口,在他鼓动的喉结上轻咬了一下,带着未干的水渍,洋洋得意。
“还笑。”
童弋祯咬牙切齿地问候。
她的威胁在徐稚闻眼里显得很俏皮,他翻身攻守易势,单手掐住她的腰免得童弋祯掉下去。
她还不愿意放弃那根领带:
“好了,你现在可以慢慢系。”
徐稚闻笑得人畜无害,她慢慢收紧手上的桎梏,让窒息的感觉一点点爬上他的脖颈:
“你很得意。”
她小声喊了一句哥,童弋祯有段时间没有这么喊过他,直到她发现在一些不用带着理智思考的时候,这样喊他,徐稚闻会比平常更失智。
腰上的握力加大,徐稚闻面不改色地回敬:
“彼此彼此。”
童弋祯突然松开手,领带失去绷着的力度,一下子变得绵软可欺,新鲜的氧气得以顺着鼓动的胸前进入肺部。
“这点本事,坐得住吗?”
童弋祯懒得回他,她是行动派,不屑于口舌之争。徐稚闻欣然接受她的主动,并乐于给予必要的帮助。这个样子的童弋祯很少见,她平时太绷着,太正经,只有他见过童弋祯被欲念吞噬的一面。
不过个人努力终有上限,她很快没力气,又不愿意承认。心绪在一片波折不前的海滩上搁浅,炙阳快要将她烤干。
“你动一动。”
她趴在徐稚闻怀里,气息虚浮。
这时候徐稚闻就变得无比傲慢,想出各种刁钻的点子为难她。
“现在就认输,不像你的风格。”
童弋祯将脸埋起来,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你还没唱生日歌给我。”
“现在?”
童弋祯惊讶于他的厚脸皮和恶趣味,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水准唱歌。
“等等。”
“等下去生日就过了。”
他不打算放过她,又把她逼得不上不下。好不容易张口,音准被搅得乱七八糟。
等两个幼稚鬼的攀比游戏终于结束,童弋祯附在他耳边轻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