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静,几人又等了数个呼吸,蛇蛋内摇摇欲熄的生命之火,最终,如残烛般闪亮一瞬而灭,蛇蛋内的小蛇,终究是没有撑过去。
大喜紧接着大悲,巨大的打击之下,金蛇不禁瘫在地上,像人类哽咽那般,身子一下一下抽动起来。
这条小生命,于此时逝去,甚至未曾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
龙苓楠敛目,沉默地将此处作小家伙的墓地,将它掩埋于此。
哪怕是意志坚定的成年魔兽,经历龙血淬炼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还未出生的它,奇迹没有出现,龙苓楠并不意外,但亲眼见到一条生命的逝去,她依然为它悲伤。
三人哀悼几秒,龙子轩照着皇姐的样子继续,他的血液暗红中夹着一丝暗金,正是玄水一系的极致,可惜,这枚蛇蛋表现还不如它的兄弟,洗髓刚开始数息,它便沉默地没了气息。
连失二子,虽然心中早早隐有预料,但金蛇到底还是存有一丝奢望,如今连遭打击,它已然心死如灰,已不期待最后一枚蛇蛋的结局了。
它一动不动,眼神哀恸。
龙皓宇见此情景,不置一言,他借龙苓楠的鳞片往手臂一划,鲜红到艳亮的血自他手臂而下,从指尖流入洞中,没过蛋顶。
有些微的血气逸散空中,龙苓楠似乎嗅到了什么,她疑惑地正欲细寻,那股无从而来的危险感觉便无影无踪。
蛋身一颤,忽如鲸吞般大口大口吸收着龙血,其速度之快,乃至在血泊中甚至生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待饮尽龙血,原地便只剩一枚血卵。
咔擦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金蛇猛然抬头,眼中又泛起希望却也很快淡去,它告诉自己,期望越大很可能失望越大。
但这枚蛇蛋似乎受天眷顾,卵顶的细缝不断扩大,一条头顶鼓包的青色小蛇从中爬出,它眼神明亮,活力十足,一出生便嘶嘶着讨食。
蛇头长角,将欲化虬。
这小蛇刚出生,便走在了它母亲的前头。但,这一切未免太过顺利,是它本就被天眷顾,还是说,龙苓楠极快地瞥了一眼她哥,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龙皓宇恍若未觉,他瞧着这条刚出生的小蛇,轻捻指尖,似乎什么也没想。
金蛇愣怔望着这条小青蛇,似是不敢置信,极大的惊喜简直砸晕了它,它愣愣望了好几秒,才敢相信,它真的有一个孩子活下来了!
待终于反应过来,它喜形于色,围着小蛇高兴地直转,它低头,碰小蛇的的头顶,眼中满是慈爱和喜悦。
龙皓宇见着这副舔犊情深的情景,似笑非笑,龙苓楠抬头看他,直觉他此时心情不太好。
但龙皓宇失神只是一瞬,他很快就将虚浮着的笑意收回,恢复成了往日懒洋洋的模样。
金蛇和孩子亲热了好一会,才勉强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理智重回脑中,它恭敬地行至三人身前,行了一个大礼。
“既然你遇到我们,那也算是缘分。”
龙苓楠手指一点金蛇额顶,“我便送你一份礼物。”
金蛇只感到一阵清凉自额头传至全身,它试着开口,发出的却不再是蛇的嘶鸣,而是一道温婉的女声:
“沙妶多谢三位大人垂怜,救子大恩,沙妶没齿难忘,愿做大人手下,以效犬马之劳。”
它,不,她深深一拜。
龙苓楠看她哥,严格意义上讲,沙妶儿子是被龙皓宇救的,故得看他的决定。
龙皓宇眼微眯,从上到下审视一眼沙妶,沙妶保持着深深埋首的姿势,许久,龙皓宇才轻笑一声:
“不用了,”他大掌一手一个,把四处溜达的龙子轩逮回来,“时间也不晚了,我们得回去了。”
龙苓楠从她哥的手下探出个脑袋,赞同地点点头,又拿起之前被放置一旁的内丹晃了晃:“若是你觉得不妥,便将此物作报偿送给我们吧。”
沙妶着急道:“此物本就不是我有,怎可用来尝还大人们恩情,大人们拿去便可,但沙妶万不可以此当恩。”
龙皓宇勾唇:“我们觉得可以就行,好了,此间事情已了,我们该走了。”
他带着孩子们原路返回,远远传来一句,“不用送了。”
金蛇绕着孩子转了一圈,眼神坚定,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二天,晨光熹微,岛上一处高档酒店顶层。
“……星洲,你再等等,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应依然坐在柔软的豪华大床上,穿着真丝睡裙,和她的男友通着电话。
她怎么可能愿意屈身去住那什么稻草房,那样糟那样乱,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她早就习惯,根本适应不了,凭她跟段星洲的关系,只需知会节目组一声,节目组也不敢说些什么。
如此,应依然只需每天在开始直播之前,回到茅草屋内,装作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即可。
至于乐橙,应依然把她一并带来了酒店,交予助理照顾,一个三四天的综艺节目,她并不想为此和一个无甚关系的小孩多费精力。
“……这么多次机会,结果还是不成?!”
对面男声陡然提高了声音,十分不满地吼道。
应依然紧紧握着手机,哀求道:“星洲,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另一边,段星洲想到这个女人还有用处,勉强抑制住自己的脾气,他耐着性子,柔声道:
“依然,我知道你的难处,但这真的对我很重要。”
听到男友的体贴之言,应依然更是感动,她暗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达成目的。
昨天下午的冲浪艇本来是个好机会,奈何龙皓宇放弃参与这个游戏,应依然只得含恨放弃。
电话里,段星洲还在说:“依然,你一定要帮我,看那龙皓宇心口处是否有一块红色的蛇形胎记,他极有可能是我那位走丢的表兄。”
应依然连连保证,待挂断电话后,她捏紧了手机,眼中挣扎无比,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她高声唤道:“小许,小许!”
小许正是她的贴身助理。
待小许离去,应依然死死掐着手心,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星洲不是说了吗,宇哥哥很可能是他出生时便被歹徒抢走的表兄,段星洲的表兄,那肯定也是财阀世家,宇哥哥有幸认祖归宗,这是件好事,是的,好事。
她说服了自己,用左手握住不断发抖的右手,直至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另一边,段星洲一挂断电话,便将价格高昂的手机狠狠往墙上一掷,哪怕质量已很是优秀,但被这样一撞,手机虽然机身完整,但屏幕却难免裂成碎片。
但段星洲根本不在意这部手机,他眼神中满是暴躁,这暴躁中或许还夹杂着不自知的一丝恐惧。
若是他真的是……不可能,母亲说过,当年派人查看过了,那确确实实已经成了一个死婴,但若是他真的大难不死……那便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段星洲眼中透出厉色,他终是忍不住暴怒,将整个屋子里的东西一一砸了个粉碎。
“导演,今天咱们又得干什么,给我透个气呗。”
邵明煦悄悄凑到王导的耳朵旁,想偷偷走个捷近领先所有人。
“不行。”王导正气凛然地拒绝,“我可是导演,怎么做出此等不公之事。”
邵明煦暗地里比了个数字,挤眉弄眼向王导眉目传情。
是小钱钱!
王导眼睛放光,正欲一口答应,忽然想到:不对,这下子身上所有的钱早在一开始登岛的时候就被节目组尽数摸走,哪来的贿赂金?
好家伙,竟想空手套白羊,还是套他的羊!
王导可吃不得这亏,他冷哼一声,大怒:“你这小子,当我王导是什么人了,来人,给我把这个想走歪门邪道的人押下去!”
顿时,从两边上来两个黑衣工作人员,一人押着邵明煦的一边肩膀,不顾他一连声的“冤枉”,铁面无情将罪人给押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王导别装了,我看到你心动的眼神了哈哈哈】
【邵明煦真是个活宝,没有了他节目都少了几分乐趣】
见应依然牵着乐橙姗姗来迟,王导表面没说什么,心中却对她更加不满,今天又以起得晚的名义迟到许久,害得节目组为了给她遮掩,不得不将直播推迟的原因推到设备问题上,又挨了不少骂。
王导弥勒佛一样笑呵呵地开始了每日开场白,他道:“为了锻炼身体,为了磨练意志,为了开拓胸怀,今天咱们节目组的主题就是:自然!”
嗯?这句话前后有什么关联吗?
众人露出质疑的眼神,王导视若罔闻,泰然自若:“贴近自然第一项,便是: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