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家里孩子送来参加个宗门排名赛,孩子们乖乖巧巧的也没多拼命也没和人结仇,怎么就至于下这么死手呢?
你们通州人乐意争冠军争去呗!对人下手这么重做什么?!
一个半步元婴对战一个筑基后期,便是阮蔚有通天的能耐也不至于越过望溪行去。
这一剑,太重了。
还有阮蔚那死丫头,说收就收,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回去就让老二揍死她!
丰无涯忍不下去。
他一声不吭,周身气息之恐怖,叫所有人都不敢拦。
岑临息,“等等。”
他伸手拽住丰无涯衣袖。
丰无涯扭头就是一拳砸向他另一个完好的眼眶,拳法与常怀瑾砸傅弈的那一拳如出一辙。
岑临息闪避不及,让他砸个正着。
丰无涯不想迁怒岑临息,却又不由得埋怨他教出来了那么一个出手狠辣的徒弟。
岑临息忍着怒气,“进不去的。”
“你若强行进去,还在里面的嫡传都会被秘境反噬受伤。”
此话一出,事关自家嫡传。
其余人终于大着胆子上来劝慰丰无涯。
对此,丰无涯全然不理,只在玄真子算到阮蔚、池衿无碍时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最后。
丰无涯拎着岑临息的前襟,目中有血色闪过,他一字一句:“你最好祈祷蔚蔚和小衿没有大碍,不然——”
“我一定,会折了你大徒弟的每一根手指。”
“叫她此生都别想再握剑。”
满室寂静。
岑临息,“真的吗,我不信。”
他最是了解丰无涯其人,他这只是在借故发作,真生气的他,才不会浪费功夫在这儿放狠话。
丰无涯嘴角一抽,“你滚一边去。”
差点绷不住了。
岑临息沉默了半晌,才道:“抱歉。是溪行的错。”
谁家的徒弟不是宝啊?
但岑临息理亏,不管前因后果,阮蔚和池衿都让望溪行一剑砸进坑底了,丰无涯不发癫才奇怪呢。
他这大徒弟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内芯也确实凶残过头,望溪行太想巩固万剑宗千百年来的胜利了。
魔怔到对着个筑基也如此凶煞。
望溪行并非没有更好的法子拿下阮蔚。
只是阮蔚一激将,她竟出乎意料的上了当,闹成这副双方都下不来台的场面。
但岑临息也不想和多年好友吵到两相生厌,孩子是孩子的事,关他们大人什么事。
岑临息,“无涯,溪行是有分寸的。”
丰无涯,“她最好有。”
月华,“……”
好好好。
吵不到两句你俩又和好了是吧。
-
深坑下。
向来爱洁爱美的少年此时正跪伏在阮蔚上方。
他满头满脸灰尘土砂,鲜红的血色和雪白的面容相衬,血珠顺着他高挺鼻梁滑下,要滴不滴的挂在他鼻尖处,显得无比妖冶而脆弱。
池衿那卷曲的墨色长发不受控制的散在阮蔚面上,挠的她觉得痒乎,他漂亮的孔雀羽下摆的白色衣袍也破破烂烂的垂顺在阮蔚身上。
也仅仅如此。
在落下的时候,池衿却还是很规矩的、极尽可能的与阮蔚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一臂之距。
隔开了少年莫名疯狂跳动的脉搏。
池衿狼狈的以肘撑地,偏头一咳,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他目前的修为是压在了筑基中期,但魔族身强体壮,池衿又算半个体修,他肉体强度远远不止筑基金丹而已。
所以,这一剑对池衿来说,就是疼点,还算能忍。
同时,池衿还有心力去想,这口血还好没吐在师姐身上。
不然得被她揍死。
池衿有些难以克制的向她瞥去,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细细刻录着阮蔚的面容。
阮蔚是爱笑的。
她睁着眼时,满脸满心皆是难以抑制的明媚平和,好似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值得仙人驻足停留。
似神佛似仙女,就是不像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这时却好像格外柔软。
前世今生,池衿从来没见过阮蔚的幼时,却从萧玄同的口中听过不少阮蔚团子时期的可爱。
闭着眼的阮蔚,就很像大师兄口中的团子。
阮蔚也承受了一半的冲击,那道防御阵法碎裂的彻底,束缚阵也在她被击中的瞬间被迫解开了,神识反噬的痛苦使阮蔚的意识昏沉了一瞬。
她紧闭的双眼,睫羽忽然震颤,翩然欲飞。
太近了!
第125章 学好数理化,走遍修真界都不怕
好小子,再近就不得了咯!
阮蔚不得不醒。
池衿一颤,手臂用力一撑就闪到了一旁装蘑菇。
阮蔚一把攥住了池衿手腕,她睁眼,漫天星辉溺入了池衿脑海。
一抹潮红莫名其妙的自池衿的耳根向上攀爬,他张口,“师——”
阮蔚直接一把将他嘴捂住。
池衿,“???”
阮蔚传音给他,“安静。”
她非常冷静的快速的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我刚刚传音给怀瑾了,让他拖住上面几人。啧。你跟着下来干什么……算了,也算意外之喜,还能动弹吧?不能动弹也没事,灵气还有没有,没有我给你输点,嘴能说话就行。”
阮蔚啧了一声,似乎对池衿冲下来的举动有些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听我说,按原计划进行,本来你在上边还会更方便些,现在却有些麻烦。”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特地叮嘱道:“还有,不许把我用血结阵的事告诉二师叔!”
阮蔚的目标一直都很清晰。
他们这边三个剑修里两个半吊子,还有池衿一个筑基期法修。
剩下四个俘虏,两个辅助性音修,一个医修,还有一个刺头法修。
对上三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剑修,其中望溪行还是半步元婴,傅弈是金丹后期。
这是毫无胜算的局面。
阮蔚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她的目的就是减少己方损耗,削弱对方实力。
她以一己之力画阵牵制柳渡筝,再以身涉险辅以言语激励来拖延望溪行,希望他们三能将傅弈和柳渡筝先扭送出局。
没想到傅弈确实该是男主,拎着个无法动弹的柳渡筝都硬生生撑着了。
阮蔚只好改策略,既然因为人手不够而打不过他们三,那么,就给自己制造更多的友方。
救出见空等人便是她的谋划。
望溪行以雾气困之,阮蔚自然也有法子解开她那雾。
“你是火灵根,与水元素不亲厚,平时没见你用坎字,这下子水汽够多了吧,浮猋我刚刚趁着没人注意直接插过去了,你直接冲那团雾——”
“我明白。”
池衿直接打断了阮蔚的话,自胸腔处向上涌着一股灼烧似的疼痛感。
他从来没有升起过这么大的怒意。
他不明白。
师姐的衣衫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她薄浅的唇角甚至还在淌血。
池衿十分敏锐,师姐攥住他腕子的手居然还在发颤,而阮蔚向来不肯在他们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此时却是狼狈到连唇角的血迹都没力气去擦。
可想而知,她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只关心计划成不成功?
她不在乎自己的身躯有没有受伤,不在乎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们的担忧心情。
那他这样算什么。
算白痴吗。
池衿有些烦躁的,动作缓缓却十分坚定地推开了阮蔚抓着他手腕的手,他双眼疲乏的看着已经怔住的阮蔚。
“师姐,别太疯了。”
因为是传音,少年的声音直接回荡在了阮蔚识海中,悠远又回肠。
一点埋怨,一点软和的难过,还带着一点气闷。
阮蔚听了直愣。
池衿一直都知道阮蔚并不是神女,她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干脆的疯批。
疯子,不能用常理论之。
简单地说,以身入局这种事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阮蔚不止敢想,她还敢做!
不止敢做,她还每一回都这么做!
池衿狭长的眼眸里有些受伤的神情,他一直都知道师姐厉害师姐聪明,但他宁可师姐不要那么聪明,不要那么厉害。
慧极必伤。
长此以往,阮蔚只会越来越疯,她会滑入与前世一样的深渊。
想到这儿,池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不要。
阮蔚哪怕是疯的也好,池衿想着,他也一定要将人带回来。
就像前世他做的那样。
坑底光线不好,池衿的面色也晦暗不定。
虽然师姐疯,但事已至此。池衿一把抹掉面上鲜血,血渍融在他英挺面容上,衬得他格外好看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