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池衿你又是怎么回事呢?
朝见的拳头都快捏碎了,他发誓,这次小比结束,他要把池衿和阮蔚隔离!隔离!必须隔离!!!
这小子以前也没这个心思啊,怎么这一世就这么开窍了?
看来你保留的记忆也是真的挺不得了的哈。
朝见是意外醒来的。
他每一次都会在阮蔚遇见傅弈的那个瞬间醒来,然后拥有前面所有时间线里的记忆,但这样继承性的记忆总会在前四个师侄离开的时候戛然而止。
朝见没有看见过池衿的未来。
他不曾见过这个最小的孩子最后离开的样子,他不知道这个一次又一次接受着最疼爱自己之人离开的小师侄最终又悄然逝去在了哪一处昏暗里。
这一世,池衿提前来到蓬莱岛时,阮蔚还没有遇见傅弈,朝见也并不记得曾经。
他只是认出了池衿那一身美人骨,算准了他的拜师时间是在明年,才会对池衿说那样的话。
随后,阮蔚一行人去往通州,半月时间,遇见傅弈。
朝见再一次忆起往昔。
他这时才明白自己年少时卜出的卦象是为何意。
与静乾相恋时,朝见也少年情诗,他认为自己是天下修士之英才,自傲般觉得不会再有能分开他与静乾的事物。
在求娶前,朝见以心头血问卜一卦。
当夜,他叩开了师尊的门,师徒二人对着卦象沉默了一宿。
师徒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蓬莱道祖留下的箴言:蓬莱继以天要,是以此身救万民于千千万万世。
最后。
蓬莱仙宗的上一任仙尊,寒奂真人。
寒奂真人说:“老二。是蓬莱对不住她。”
朝见知道天命的意思,他便沉默的、也只能沉默着接受了这个莫名奇妙的卦象。
那日后,他只见青山冬寒,再不见袅烟。
再然后,朝见忆起了从前每一次从阮蔚傅弈相遇开始,到常怀瑾、常握瑜死去后结束的记忆。
他终于察觉到了池衿的不对劲。
朝见惊讶之余,甚至升起了些惊喜的心思。
还有阮蔚那一次比一次荒唐的选择,她第一次摆脱了天命的控制,也是第一次没有在见到傅弈的那一秒就被天命换魂!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事。
朝见不由得想:这是否代表着这一切,都能在这一世时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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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灵大典上。
阮蔚端庄的噙着一抹浅笑,她坐在一旁,面部线条极其柔和的看着喻之椿作为合欢宗的代表发言。
而喻之椿也会时不时的回头望她一眼。
在旁人眼中,这简直就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神仙眷侣!
只有夹在他二人中间一脸疲惫的花解语知道。
千万别被这两假未婚夫妻给骗了,他俩明明就是在眼神交流着约定好的任务有没有完成啊!!!
交流,指的是——
阮蔚:OK没。
喻之椿:没。
阮蔚:?你在逛街吗那么慢。
喻之椿:快了。
阮蔚:要是大典结束之前还没搞定,我就搞定你(磨刀)。
喻之椿:……
眼见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阮蔚才勉强放过了浑身如霜打白菜一般止不住颤抖的喻之椿。
她转而看向了坐在下首的法显。
视线转移的瞬间,法显便似有所觉,他抬眸。
正对上阮蔚怀疑的眼神。
法显恬淡的笑了笑,一双如古井一般沉着死灰的眼眸回望着阮蔚,直到阮蔚蓦然收回视线。
啧。
法显真的是个很阴暗的人。
因此,阮蔚很难描诉自己被法显盯住时的感受。
大概……是一种似乎是被包容着的、但又诡异的有着一些警告意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漠视?
对,就是漠视!
阮蔚深切的感受到了,他不将自己当回事。
或许在法显眼中,阮蔚这么一个大活人,和花草树木都无任何分别,于是她怀疑也好、忿恨也罢,法显并不在乎。
这怎么能是一个佛修的眼神、这如何能是一个佛修的眼?
他只是盯着台下的百姓。
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蔚移开视线,不经意忽略了法显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动容。
慰灵大典的仪式非常简洁,阮蔚也只负责最后上去总结了几句话,稀稀拉拉间,这筹备了三日之久的慰灵仪式便结束了。
握瑜也在仪式结束后找到了阮蔚,将自己方才混在人群中打探到的一切告知。
握瑜摇晃着阮蔚的衣袖,美目里满是疑惑:“师姐,她好可怜。”
找错了人、报错了恩。
握瑜是真切的觉得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姐太过可惜,她将自己一生的幸福压在了这么一个骗局之上,可骗局之上,高楼欲顷。
在发现了骗局之后,她,会怎么做呢?
当时那个背景下的女子啊。她会默默垂泪,还是就此接受呢,再刚烈些,她会悔婚归家去吗……
阮蔚听完,忍不住想——这次的慰灵大典似乎有些太草率了。
敷衍的仪式、敷衍的讲话、甚至是非常敷衍的结尾。
那前期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到底是在准备些什么呢。
或许是为了……节省资源?为了预备十四日后的灵魔之战?
除去不知情的百姓脸上还或多或少的洋溢着几分年节时分的兴奋。
其余世家、宗门面上都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他们,是在为了十四日后的灵魔大战而忧虑吗。
是、吗?
那为什么。
阮蔚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冰冷,她的牙关都有些克制不住的发起了抖。
为什么,为什么她感觉这般不妙?!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李戟川、法显、慰灵大典慰的是……是灵!啊,是灵……娘的!难道真的要自己抚琴问灵不成?
阮蔚虽然失忆,但对鬼怪一类的恐惧之感几乎是刻进了她的DNA中。
光是想想,她纤细的身子便开始发颤。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股魔修带来的、不可言说的阴影就这么压在了在场每一个知情之人的头上。
第192章 这他娘的分明是朵霸王花
法显起身,“既然仪式结束,那贫僧就先回了。”
“法显师父请留步。”
阮蔚直接喝住了他,法显转身,面上有一丝不解。
法显:“施主,何事?”
阮蔚问道:“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
法显虽不说话,却也默认了。
他跟在阮蔚身后,时不时用目光打量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的意图。
阮蔚给了身后几人一个眼神,便带着握瑜,领着法显去往了远离他自己院子的伏龙寺的另一头。
合欢宗师姐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迈步跟了上去。
见空,“……”
这伏龙寺里有什么事是贫僧听不得的?
大家都去的话,那他也要去!
见空毫不犹豫的也跟了上去,经过这段时间和阮蔚的相处,他已经完全不为自己这种跟踪的行为感到羞愧了。
终于,在一处空旷之地。
阮蔚停住,她回首,扬起一抹笑,“我听说,李家出事第二日,李戟川在寺中寻了多日也不见您的踪影,这会子怎么又出现了?”
法显笑了笑,“出关了,自然就出来了。”
“至于戟川,不急。”他顿了顿,随即顺畅的说道:“晚些时候,我会传他来我房中一趟详细说说李家灭门一事。这些,就不劳阮道友费心了。”
“原来如此。”
阮蔚也学着他的模样,笑得有些肆意妄为,“即使不急,那我就带他归家去玩些时日了,顺便也让阮家查查这次的李家灭门案。”
说完,她转身就走。
阮蔚心中默念:
一、二、三——
“不可!”
法显几步并作一步,有些焦急的奔到了阮蔚面前。
他目如点墨,黝黑浓深,手中直接一漆黑长棍点地,“阮道友要带走我伏龙寺的俗家弟子,可曾问过贫僧的意见?”
果然,他不肯让自己带走李戟川。
十四日内,最关键之人,还是李戟川!
明明灵魔大战在即,为什么法显要如此在意一个不过九岁稚童的李戟川?是师徒情深吗?
看李戟川的模样,这可不见得。
法显说话间,巨大的灵力威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展开。
阮蔚浑身一颤,面如金纸。
元婴?不对,不止元婴!
是化神么……又有些不像,这般威亚,只比元婴略强些,是……半步化神!
她身后的握瑜更是控制不住口中的猩甜,她的锻体程度实在是低,眼下身子一软就要歪倒。
阮蔚正要勉力将她推出法显这只针对自己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