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崔晏君忍住了。
她想着,就算蔚蔚真的被邪魔入侵了,也绝不能在通州地界将此事宣扬开来。
他们会带走她的。
崔晏君不能想象她被带走之后的事。
于是,崔晏君宁愿自己偷偷将人带回蓬莱仙宗,她宁愿流着泪亲手处置,也决不愿将人交给她从不信任的通州。
蓬莱家事,蓬莱自己会处理,不需要通州假好心来办真坏事。
“不过,小衿最近有突破吗。”
崔晏君忽然问道。
阮蔚一怔,“没有。”
崔晏君蹙眉,她的声音很轻,“嗯?那他怎么能在里面待这么久?看上去比玄同还好些……”
目前。
池衿并没有将自己的血脉与蓬莱仙宗的人说过。
蓬莱仙宗也只有朝见、阮蔚知道。
崔晏君把不出池衿的脉,因为灵族、魔族原先都同属一族,人族。
只不过灵修灵气,魔修魔气。
池衿是跟着母亲启蒙的,他自幼修的是灵气,没修过魔气,崔晏君自然把不出。
丰无涯或有猜测,但池衿不说,他也就当作不知道。
其实池衿一直都不打算说。
前世若不是一夜觉醒,浑身灵气被换成了魔气,池衿大概会将此事瞒上一辈子。
他不喜魔族。
也恨极了他那生父。
当然,池衿更不喜欢身负魔族血脉的自己,他一直觉得他生父的血脉挺脏挺恶心的。
阮蔚并不打算替池衿倾诉秘密。
她随口敷衍道:“师叔不是说天赋各有定向嘛,说不定池衿的天赋就在锻体上呢。”
崔晏君却摇了摇头,“不对,二师兄算过的,小衿的天赋是命……”
“阮蔚,好久不见。”
她的话被一道男声打断。
阮蔚掀起眼皮看了过去,她神色平和,“啊,好久不见,陈渊。”
崔晏君在这二人之间看了几个来回,秀眉微蹙。
她这种天生看不懂他人眼色的钝感力圣体竟然十分难得的看出了陈渊这是有话要说。
崔晏君,“蔚蔚,我先上去看着,你们聊。”
阮蔚点头。
陈渊身后忽然蹿出个秦罗来,他大大方方的绽出一个笑容,“神仙姐姐!”
对小孩,阮蔚笑得就真诚多了,“秦罗,你长高这么多啦!”
秦罗忙问,“真的吗?可小叔说我矮的跟地瓜一样,一点都没长。”
说着说着,小孩的情绪肉眼可见的耷拉了下去。
阮蔚蹙眉,“你小叔逗你呢。”
她虽然也喜欢逗孩子,但事关身高问题,她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的。
毕竟。
阮蔚十分的能够感同身受!
她小时候也吃挺好的,但就是不长个,以至于丰无涯给她的剑都是断刃,不然没法配合她的身高。
阮蔚现在的个头还是这几年一个劲儿猛窜才长起来的。
陈渊啧了一声,没好气的踹了秦罗一脚,“别演!”
“本来就是个地瓜,再演你以后就是泡了绿茶的绿地瓜。”
他这一脚可没收力,直接给秦罗踹了个大马趴。
秦罗,“……”
他镇定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平静的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演就不演。
秦罗,“小叔下次你再这样,我就跟爷爷告状了。”
小孩哥情绪稳定的可怕。
陈渊一脸无所谓,“我怕他个老头?大不了以后不回去呗。”
秦罗,“那你的宫殿给我住。”
陈渊大怒,“滚蛋!那是本尊的花了数百年才建成的黄金屋!”
“一屋子杂书也叫黄金屋?”秦罗十分不屑。
陈渊,“你懂什么?!”
秦罗直接张嘴,合上了陈渊脱口而出的话: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个千字文都背不下来的懂什么?”
陈渊,“……”
“你、学我?”
秦罗两手一摊,挑眉说道:“你骂来骂去就这两句,还没镇上李婶子骂人的词儿多。”
陈渊被气得头晕。
他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指着秦罗,嘴唇怵嚅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阮蔚,“……”
小孩长起来是真快,一眨眼,他就长到了能和陈渊互相呛声而不落败的地步了。
这和阮蔚印象里那个怯懦胆小的秦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渊这是给自己养出个祖宗来了。
阮蔚深吸了口气,“别吵了,陈渊,你找我什么事?”
陈渊扫了眼四周,虽然是淘汰席上,且大部分的嫡传都还在排队蹭望息谷、万丹谷的免费医疗,但那些肆意打量的恼人视线还是不少的。
他挑眉,似乎在问阮蔚,确定就在这儿说吗。
陈渊还似有若无的看了眼握瑜。
阮蔚,“她能听。”
陈渊却笑,“她?她可不能听。”
握瑜了然,她本也不屑听,便说,“师姐,我去给你拿些外敷药来。”
阮蔚顿了顿,“好。”
等人走后,阮蔚稍稍坐直了身体,她抬手布下隔音阵。
阮蔚忍着额角突突跳的青筋,“说吧。”
陈渊开门见山,“你知道的吧。”
“你师弟,是魔族。”
阮蔚啧了一声,她不意外陈渊知道这件事,他的天眼可没有还给秦婆婆。
“他不是魔族。”阮蔚说。
她的眸光里泛着冷意,像是下一秒就要拍桌掀案了。
阮蔚知道,池衿最不爱听的就是这句话。
第270章 我、当、然、愿、意、去、啦
陈渊见状却笑了。
“行。你喜欢玩自欺欺人我也没意见。但你不能否认,他身上流着魔族的血吧?”
阮蔚沉默。
片刻后,她才冷冷的看向了陈渊,声音里透着刺骨寒,“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蔚心中盘算不断。
陈渊这是在威胁自己吗?之前在小镇时应该就发现了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来说?是谁在背后指使了陈渊吗……
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彻底闭嘴呢。
那就只有——
阮蔚心下念头刚起。
陈渊弯着眼,牵起了秦罗的手,他说,“打个赌吧,阮蔚。”
秦罗有点无聊的踹着石子。
阮蔚就看向他,他的脸上写满了笃定。
阮蔚便知道,这是陈渊一早就计划好了的,或者说,他来观赛也是为此而来。
她答应了,“好。赌什么?”
陈渊,“就赌谁会撑到最后,谁能赢下这……第三场小比。”
他率先说道:“我赌御兽门。”
阮蔚毫不犹豫,“万剑宗。”
陈渊惊讶了一瞬,“我以为你会选蓬莱仙宗,这毕竟是你的宗门。”
“你看我像白痴吗。”
这儿是灵族的地盘,阮蔚才不像当初那般敬重陈渊,她毫不客气的朝人翻了个白眼。
陈渊有些失笑。
这丫头怎么总是狐假虎威的,当初仗着她五师叔也是这副模样。
其实阮蔚对待年长的人还是很有礼貌的。
但她还是气。
因为陈渊拿池衿的血脉威胁她。
至于为什么选择万剑宗而不是蓬莱仙宗呢。
萧玄同已是强弩之末,现在的蓬莱仙宗是众矢之的的。
还留在里面的万剑宗、御兽门、伏龙寺绝不会再让蓬莱仙宗拿下一个冠军。
而阮蔚也早已跟萧玄同说好,蓬莱仙宗这次的小比不能太拼命,在不受伤的前提下,保三争二即可。
阮蔚不耐道:“行了,赌注是什么?”
陈渊,“其实也没什么。”
“我爹想请你来妖界走一趟。我赢了,你就来;我输了——”
“我开私库随你选,我请你来。”
他笑得有些阴险。
其实陈渊并没有给阮蔚留出什么选项,他只是将两个选择包上了可以商量的外衣,输输赢赢,阮蔚都得跟他走一趟。
池衿的血脉一事被陈渊掌握,阮蔚本就无法拒绝他提出的要求。
她面上不显,唇齿却生寒,“……行啊。”
“我、当、然、愿、意、去、啦。”
这句话就像是齿缝中挤出来的。
陈渊对上她那张美人佛陀般的笑容,心下突然一跳。
嘶——
有种要糟的感觉啊。
秦罗在一旁看的明明白白,他撇了撇嘴。
早在小镇时,在观摩了阮蔚和李婶子对哭一战后,秦罗就对阮蔚产生了深深的崇敬。
他不懂,自家小叔是怎么敢在神仙姐姐面前这么得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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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衿,“大师兄,你先出去吧。”
尽管他的额发早已被汗水沾湿,唇色也被他咬的越发荼蘼,大概是他对疼痛的耐受程度较高,池衿竟然觉得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