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三条吧,保险一点。”
狡兔……三窟?
论真有些无语住了,但他还是尽力把话题拉回正轨,“你上一场小比的时候是不是也在现场,我好像看见你了。”
郁泂现在就是问什么答什么,他点头,“在的。”
“本来是想看现场的,但我看见你盯我了,所以我后来就直接跑回驿站看灵镜转播了。”
论真嘴角一抽,“那,那你还挺有头有尾的哈。”
就非得看完呗!
郁泂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丰无涯看着他赤红的眼,还有那菱形唇,只觉得郁泂生的,确实和池衿有那么几分神似。
丰无涯抿唇,“你来通州做什么。”
郁泂毫不迟疑的回答:“郁群青让我来找池衿。”
“找池衿做什么?”
阮蔚这会子倒是问的快了。
阮萳之站在一旁牙齿发酸,什么时候能看见阮蔚这么积极的问别人的事啊。
也就这会儿了。
郁泂看了眼自家弟妹,他却有些犹豫了。
郁群青不是个好东西,但按照人族父母亲族为先的大体概念,郁泂有些担心阮蔚会嫌弃池衿的父亲怎么会是这么个玩意儿。
在郁泂看来,池衿摊上这么个爹就已经是最倒霉的了。
若是还因为这渣爹,把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的亲亲师姐给吓跑了可咋整哦!
郁泂犹犹豫豫。
阮蔚看出了他的迟疑,她直球出击:“无妨。你直说就是。”
她看上去坚定而执拗,是郁泂从未在浮禾身上见到过的坚韧神情。
原来灵族的女修,也大不相同。
郁泂深吸了口气,便也不再别扭。
他直视着阮蔚,缓缓开口:“郁群青要池衿死。”
郁泂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池衿是从万魔窟逃出去的,郁群青一直在找他,想杀了他。他是个疯子,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正常人是无法和神经病共通脑回路的。
正如郁泂不能理解郁群青的所有行为。
阮蔚若有所思,“所以,你这次是来杀池衿的?”
“不是。”
郁泂摇了摇头,“义母待我不错。”
“他这次让我来,嘴上是说让我来瞧瞧通州究竟有什么东西绊住了池衿。实际上,郁群青不止派了我来。”
“我能感应得到,这儿还有别的魔族。”
“郁群青知道我不可能会杀义母的儿子,所以,他应该是派了其他人来下手。”
论真大惊,“还有其他人?”
他居然什么都没感觉到!
郁泂,“嗯,他应该也是合体期,你们同阶,感受不到很正常。”
丰无涯和阮萳之对视一眼,双方心中都莫名升起了些不妙的念头。
一个合体期魔修潜藏进入了通州。
不知何处,不知何人。
这,这简直是一个超级无敌大的威胁啊啊啊!!!
合体期魔修若是混进了第五次小比的比赛场地……
对他来说。
屠戮所有嫡传,不过是弹指之间罢了。
就算阮萳之不在乎其他人,但却不能不在乎阮蔚的安危。
而且。
阮萳之看了眼并没有露出任何神情的阮蔚就知道。
她不可能会离开。
蓬莱仙宗的第一就在眼前,阮蔚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退赛。
阮萳之有些烦躁的扣着指尖,“呃不是,那个郁群青究竟在发什么疯,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如此毒手啊?!”
郁泂,“所以他是疯子。”
“不过……”
郁泂停顿了一会,才说:“我猜,大概是为了逼疯义母吧。”
众人,“……”
沉默之后是响亮的——
“哈???”
阮蔚第一个蹦出来不理解,“他神经病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郁泂,“因为他是疯子,义母不能理解他,所以他要把义母也逼成疯子,这样或许就能够被理解?”
“嗯,我也是瞎猜的。”
郁泂有些腼腆。
他从小就被郁群青骂笨,关于这种动脑筋的东西,郁泂一向不觉得自己能猜对。
“他说的是对的。”
忽然。
阮蔚转头看去——
换过一身干爽的青绿色圆领锦袍的池衿缓缓的从房中走了出来,他眉若流火,眼中满是死水一般的沉寂。
阮蔚张唇欲语,想要让池衿进去待着。
她不想让池衿听到太多,关于郁群青有多么多么的烂的事情。
从为人子方面来讲。
这实在太残忍。
萧玄同有些烦闷的跟在池衿身后,他自然也看见了阮蔚那略带心疼的眼神。
他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我劝了,劝不住。”
萧玄同刚在房间里贴上隔音符,池衿就醒了。
池衿醒过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要往外冲,说是要确认阮蔚的安危。
萧玄同怎么说都不听。
池衿还眼疾手快的一把揭下了刚贴上的隔音符。
萧玄同:我好不容易从五师叔那求来的符箓啊!!!
还没等他惋惜一会儿呢。
就听见了屋外的郁泂已经说到了郁群青的疯批事迹。
郁群青,疯批种子一号选手,战绩可查。
但萧玄同还是觉得很可怕,虎毒不食子,没有丝毫人性的郁群青尤其可怕。
父亲要杀自己。
萧玄同想,这恐怕是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的事吧。
于是,萧玄同想要捂住池衿的耳朵,但当他上前时,却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因为——
池衿听着郁泂的话,好像在听一个别人的、和他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他似乎只是那平静的、毫无情感波动的一尊佛像。
没有反应。
像是早已料到。
池衿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
但他也知道。
自己对郁群青,从来就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第351章 “我们回家。”
池衿淡然一笑。
他自顾自忽略了阮蔚劝他回去的眼神,缓步走到了人群之中。
阮萳之眉心跳的突突,“你先——”
亲属回避懂不懂啊!
就算讨厌池衿这小子撬了自家白菜,阮萳之也还是有人性的。
身为兄长,他天然的懂得应该要保护少年人的内心。
这种龌龊就不该让池衿听。
“扑通——”
池衿干脆利落的跪倒在了丰无涯面前。
萧玄同,“池衿!”
阮蔚一愣。
好怪,大师兄这次怎么这么急切……
她的思绪还未理清,就听见:
“你丫的刚换的新衣服就往地上跪!!!跪完了穿一次就又丢了!刚成为官二代了不起啊啊?!”
萧玄同惊怒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这一方院中。
众人,“……”
阮蔚,“。”
哦,差点忘了。
大师兄是蓬莱仙宗第一仇富扛把子了。
阮蔚一把拉住萧玄同,满脸复杂的劝道,“算了算了师兄。”
萧玄同,“你就宠他吧!”
他嘀嘀咕咕,“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了……”
池衿还在那边以头抢地。
“师尊,我错了。”
少年清澈的声音闷在了风里,也似乎因为倒着所以有些沙哑难辨:
“我……”
“这血脉脏的叫人恶心,怪我不愿说,可我确实不是故意像师尊师叔隐瞒的,实在是……”
难以启齿。
池衿的头深深的埋进柔软的布中,他的指尖亦是陷进了揉作一团的布料之中,手背处的青筋绷着,跳动欲裂。
青绿色的布不知从哪儿开始洇湿,染上了翠绿。
他厌恶死了郁群青。
却永远都避不开郁群青带给他的一切。
一股子轻柔的灵力将池衿直接从地上托了起来,与之同时而来的是丰无涯包容的声音:
“不妨事。”
“不是你的错啊,小衿。”
池衿抿了抿唇,眼间的红色更加深了。
他从来就不担心丰无涯会因为他的魔族血脉而介怀。
前世没有,今生自然也不会有。
因为就算池衿前世一觉醒来彻底堕魔,丰无涯也始终没有过不认他。
前世。
面临通州的讨伐,丰无涯担忧池衿的安危,他宁肯被世间人唾骂蓬莱魔窟,也还是不肯将池衿放出岛去。
丰无涯想,池衿的爹娘管生不管养。
若是蓬莱还不要他,池衿就没有家了。
玄同救错了人,蔚蔚看错了人,怀瑾和握瑜至今音讯全无下落不明。
他不能让自己最后仅剩的小徒弟也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