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常只知道这时刻被传诵着的这一句,他们便根据这句话解读,蓬莱仙宗只是一群自修自乐的世外仙。
其实不然。
少女的长发飞扬,她的面容更是璀璨夺目,流光溢彩不足以形容此时她身上散射出的光芒。
阮蔚:“吾祖立宗,是为世间混沌之时——”
她轻轻的吐出后面的话:
“以己身,饲苍生。”
短短六字。
便概括了太多太多。
这是阮蔚从第一日上岛的时候就知道的门规。
也是朝见花了数多时日,坚持不懈的教授给阮蔚这一代人的精神。
蓬莱弟子并非不能牺牲。
但他们该知道自己为何牺牲,他们该知道自己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朝见从来都不打算将家里的孩子们养成万事不知不问的天外仙,亦或是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琉璃人。
蓬莱仙宗,也不会养出那样的废物。
朝见:“蓬莱的宿命为救世,若是大战开启,我们都得下山。”
当年的阮蔚甚至还没活到灵魔大战的正式开启。
她死的实在是太早了,早到蓬莱仙宗没有人能反应的过来。
而知道自家嫡传惹了事的通州九大宗着急忙慌的把自己孩子接了回去,生怕蓬莱仙宗会对这些孩子发泄怒气似的。蓬莱也开始封山,在静默的同时预备后来的灵魔大战。
之后,萧玄同送葬离开,下落不明;同年,握瑜下山去往蛮荒寻找阳仪,未曾再归。
后来。
上至八千岁老祖,下到金丹嫡传(这里只剩常怀瑾和池衿)。
蓬莱仙宗,全民皆兵。
全民皆兵,这其实是一个很悲哀的词。
若是实力足够,谁家不想让孩子有一个安全的生长环境和求生机会,谁家不想让老人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像之前的每一世。
蓬莱仙宗的老祖们一个接一个的折在了灵魔战争之中,他们本该潜心修炼,力求突破苍天大道。
但因为没有合适的战力能够与魔族交战,师祖们便不得不顶上。
蓬莱仙宗顶在了最前方的战场上。
一个接一个的师长陨落在朝见面前,小辈们也让天命算计的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个被通州逼得回家造了反。
分明是同胞,分明是一族。
却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要为了个中私欲,恩怨情仇而相互算计,相互欺瞒、坑杀。
朝见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但他也知道。
蓬莱也不能对通州太过苛责。
蓬莱远居于海上,他们天然的与魔域有了阻隔。但通州没有,通州边境的每一条防线,每一道封印都是由数以万计的鲜血堆砌出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蓬莱仙宗能够常年避世不出,也得益于通州对边境地区的常年巡逻。
像双生子的本家,常家就是这样一个镇守边疆的世家。
他们常家世代守卫边疆那并不算长的一段防线,或兴或衰,陆陆续续的竟也守了上万年。
这也是常家为何会被灭门的原因。
因为身处边境的世家需要常年与冲破封印的魔族交战,在魔族人心中,这些世家更是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灵魔之间,早已结下了太多的仇怨。
若非雷霆手段,这些,都是解不开的。
“好的。”阮蔚没有停顿的应下了。
她抬眸,眼底是一片澄澈。
周围似有风声起,一丛又一丛的灌木被风掠动,沙沙作响,是很细微很弱小的声音,是众生的声音。
阮蔚看着朝见,弯唇笑了,“师叔放心!三年内,我必结婴,随后便是冲击化神。”
朝见,“……”
她将元婴和化神说的好像路边随地就能捡着的大白菜似的。
阮蔚还在琢磨:
“若是合乎情理,魔域也该抽时间去一趟。”
是时候把小师弟的渣爹打一顿了!
朝见揉了揉太阳穴,“……化神了再去。”
“好喔。”阮蔚很好脾气的应了。
她也不傻,元婴跑去魔域干什么,送人头啊?
当然得化神啊,化神基本上就属于碰见谁都能打一打跑一跑了。
打不过就跑,再不行就喊师尊。
朝见对阮蔚这惊世骇俗的目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听起来或许很难,但对阮蔚这种天之骄子来说,不过眨眼功夫罢了。
朝见:傅弈那狗东西都能在灵魔大战的时候冲到化神期,他二师侄凭什么不行?!
阮蔚的天赋比不过傅弈?
这简直是贻笑大方!
若不是当年的噬心蛊,凭借阮蔚十一筑基的修真速度,她在筑基卡了六年啊。
嫡传弟子的六年,合乎情理地推测,阮蔚早就该元婴了。
若是给阮蔚一个正常的生长空间,阮家那些老古董是怎么也不可能将这么一个天纵之才的名头给压下去的。
她比她的兄长要优秀太多。
这些优秀,便能够给阮蔚打开更多的空间。
像十大宗的这些个嫡传,在二十多岁到达元婴期是比较寻常的事。
二十岁前到元婴的,那就是当之无愧的凤首龙头。
比如,一直都在压境界的望溪行,大比期间成功升到了巅峰的伏龙寺见空小师傅,十八岁就到了金丹后期的傅弈,还有很多卡在了金丹后期的十大宗嫡传们。
他们都是天才。
那么阮蔚,又如何担不得一句天才?
第319章 服我的呼吸,不服的去死
若是从前,朝见可能还会担心一下阮蔚的灵气进度跟不上;现在?
那朝见简直太有自信了啊!!!
只要阮蔚身上的噬心蛊一解,她常年用来压制噬心蛊的十之六七的灵气便能立刻的投回身体的运转。
她的灵气绝对是够了,心境此时也不差什么。
朝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由地问:“你这次打算破几境?”
修仙就是这么的玄妙,努力积攒的足够多了之后,剩下的不过就是看命而已。
阮蔚的命,本身就是极好的。
听见朝见的问话,阮蔚怔了一下,她倒是还没想过。
不过师叔既然问了,阮蔚便也想了想,回答:“嗯……”
“那就先来个金丹圆满?”阮蔚十分自得,她对着熟悉的人,总是挂着浅浅笑意,“到了大圆满再压一段时间体验体验,感受一下望溪行的变态!”
阮蔚对望溪行此刻的感受很好奇。
望溪行身上的灵气波动简直是到了快要满出来的地步了,谁走到她身边都会被灵气牵引的汗毛耸立。
她到后面这几处小比甚至都很少出剑了。
生怕一剑劈出去就引的天雷暴动,元婴期雷劫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可停不了。
朝见,“……随你。”
他忍了忍,又还是叮嘱道:“别压的太过分。”
阮蔚笑眯眯的,“好喔 ~”
她又不是真变态,压着玩玩就行了。
“还有,”
朝见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阮蔚,他扶着额头说:“你去蛮荒,别带上池衿。”
阮蔚,“嗯?是担心那个合体期的魔修吗?”
“他应该有办法解决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阮蔚其实也是很相信池衿的,毕竟池衿这一世初见就那么嚣张,一张嘴都不知道炮轰了多少人。
阮蔚相信他有底牌。
好歹上辈子是个魔尊不是。
“不全是。”朝见摇头,“我知道他能解决,所以才更不能放他出去。”
朝见叹了口气,“说实话,这次的大战我原本都不想放他去。”
五个师侄,偏偏两个性格最偏执的重生了。
“大概是修杀道的缘故,他这辈子的杀性本就重了些,放他出去就跟给他许可随便杀没什么区别。”朝见说。
他说着,顺带还翻了阮蔚一眼。
朝见可没漏了池衿这性子究竟是谁教出来的。
池衿,一个阮蔚骄矜性子的翻版。
大概是孩童时期的崇拜和学习对象很能影响人的一生,在池衿短暂的一生中,唯独与阮蔚相处的那几年留下的色彩最是浓墨。
朝见毫不怀疑。
如果让阮蔚和池衿来一个默契问答,问多少他们就能对多少。
大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
那大狐狸是谁教出来的呢?阮蔚又是像了谁呢?朝见不由得思考起了这点。
是、谁、呢。
阮蔚闻言也蹙眉,别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池衿的事不能放。
她喃喃道:“这样吗——”
她停顿了一会。
“要不我们还是问问他本人的意见吧!”
阮蔚转身就走。
朝见,“……”
朝见,“……”
朝见,“你丫的别给我整这出公平民主自由公正哈!!!你想让他陪你去就直说,别给我玩心眼子!!听见没有啊?阮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