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十分平静的看着池衿,她还挑了挑眉梢。
这是……
被亲懵了?
唔,更像只小傻狗了,可爱。
阮蔚一直不能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伴侣很可爱,人这种生物怎么会可爱呢,能被称为可爱的人一般都有点蠢。
阮蔚很厌蠢。
但现在,出现了一个即使犯蠢也没关系,自己也能够接受的人。
这种体验很神奇,但阮蔚并不讨厌。
因为人很特殊。
所以不讨厌。
阮蔚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池衿,她知道池衿的自卑,知道池衿的别扭,更知道池衿对爱这种事的不信任。
没办法。
郁群青和浮禾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这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本来就应该很难相信爱情的真实性。从前的池衿确实是嗤之以鼻的,但他却也还是沉沦了。
他有些像那个进入阮蔚身体的不知名灵魂。
飞蛾扑火、燃烧自焚。
他们都渴求爱。
只有池衿,只有他的渴求得到了回应。
因为池衿求了。
垂怜。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阮蔚从来没有在告白中听到的字眼。
也是很朴素的原因。
因为垂怜代表着下位者。
不论是前世、今生、亦或是现世,阮蔚这样的外在条件就注定了她从小到大都不会缺少爱和玫瑰。
但同样的。
前世、今生、现世,社会中普遍的掌权者无一例外,皆是男性。
很少有男性主动的将自己放在下位者的姿态,去乞求女性的垂怜,去乞求一份爱。
当然,不止男性。
女性也很少有人愿意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
大多数人都是隐性的利己主义者,他们或许会有爱人,但在爱人之前,人要做的通常都是爱自己。
人要有自我。
我——这是每一个进入学堂的孩子学到的第一个字。
自我。
这就意味着绝大部分人,包括阮蔚,他们的行事准则都是建立在自我能够得利的前提上的。
池衿不太一样。
他自我的意识很浅薄。
池衿的为人处世是向阮蔚学的,他行事只在乎自己高不高兴,他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得利。
从他一生都做了什么中就能看出,池衿并没有太多的个人时间。
幼时,他需要努力活下去。
少年时,他需要完成师姐的嘱托。
成年后,他需要撑起的是整个魔族和封山不出的蓬莱仙宗。
池衿没有时间寻找自我。
他也不想寻找。
池衿没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去上学,他的幼年只是挣扎着求生就已经足够艰难了,于是,他的自我是由阮蔚去塑造的。
因为想让师姐高兴,所以池衿无怨无悔的付出,这样他也会高兴。
他不求回报。
因为他已经高兴了。
池衿向往阮蔚,他模仿,他学习,他爱上。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阮蔚会被和旁人不一样的池衿打动,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阮蔚觉得自己应该还欠池衿一句正式的告白。
于是。
少女轻轻的将身前的衣裙向后甩了甩,她郑重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澄澈透亮的眼中像是装进了无数的星辰。
池衿好不容易平复了的脸又红了。
像是猜到了阮蔚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他满心欢喜,期待的看着——
看着——
阮蔚扑通一下就跪地上去了。
单膝的哈。
这是阮蔚所认为的,最郑重的宣誓姿势。
说正式的话,就该用正式的姿势。
池衿,“!!!”
“扑通!”
池衿两腿一软,直接双膝跪了下去。
这一声的动静可比阮蔚那动静大多了,不大不行啊!
现在气氛好可以,以后若是阮蔚哪天不舒服了,再想起今日这遭事,他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池衿一边跪。
一边伸手要扶阮蔚,他的声音都吓得变了调:“师姐你这是做什——”
“池衿。”
阮蔚毫不意外池衿也会跟着跪下,这小子如果真敢站着听,看她以后削不削他就完了!
池衿总是能在阮蔚神奇的脑回路里找到出路。
这也很不得了。
阮蔚看着池衿,弯唇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的。”
她喜欢将丑话都说在前头。
这样到了真出事的时候,阮蔚便也能站得住立场。
“……我知道。”池衿点头。
他从来就没觉得阮蔚是善人。
谁家善人天天逮着他揍的啊?池衿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的脑子大概是小时候被阮蔚揍得全是包,才敢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阮蔚继续给他打着预防针:“我不是宽厚的人,你也知道。你选了我,就不会再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池衿说。
阮蔚:“那你跑不跑?”
“不跑。”
池衿顿了顿,强调的重复了一遍:“师姐,我不跑。”
不跑,也不怕。
能和师姐在一起,傻子才跑啊。
池衿:他堂堂魔尊,总不至于是个傻子吧!
第399章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放人走
池衿说不跑。
阮蔚听清楚了,两只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
“很好。”
阮蔚大大方方的,仿佛纠结这种事才来就不存在于她身上一般,她无比自然的说出了她潜藏已久的话:
“池衿,我很喜欢你。”
她添上了一条候补条件。
“只喜欢你。”
池衿的身体瞬间僵直了。
说实话,他没奢望能从嘴比石头硬的阮蔚这儿能听见这样柔软的一句话。
老天爷!
这他娘的是梦吗……这么美的梦,真的是他能做的???不应该啊,你丫的不会搞等价交换吧!!
池衿在心中双手合十:
如果这是真的,信男愿以天命狗命祭祀,嗯,顺便还可以祭个傅弈狗贼。
看得出池衿的发懵。
阮蔚笑着,她继续说道:“你不跑,我们就是一辈子的道侣。”
她停顿,危险的眯起了眼。
阮蔚的声色很凉:
“你跑了,我们也是一辈子的道侣。”
反正。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放人走。
池衿,“……”
他抹了一把脸,顺势拭去了眼角的水汽和额角的冷汗。
是真的。
能把这种温情的话以恐怖预告的方式说出口的也只有他的亲亲师姐了呢!
“嗯。”
池衿点头,笑颜如花,他定定的看着阮蔚,像是要将此时的她印到脑海深处去。
池衿说:“一辈子。”
不够。
每一世都是才好。
这些话,池衿没好意思说出口。
感觉有点太早太草率了,池衿决定要留在下次说。
他的脸皮还是薄,没有修炼到阮蔚那么厚的程度,换做是阮蔚,她可不会在乎合不合适,她张嘴就来。
不要脸皮的人总不会吃亏。
两人也终于互通了心意,别的暂且不论,反正阮蔚以后就能够理直气壮的把人带回阮家了。
她要把人带给阮萳之看,嘻嘻。
阮萳之:不嘻嘻。
话说完了,池衿也终于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阮蔚也顺着他的手臂借力起身。
“好啦!”
阮蔚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上的灰,她笑着握了下池衿的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池衿脸红了下,他摇头,“没了。”
“那有什么想要的吗?”阮蔚又问。
她现在终于找出了些养人的趣味来,果然,来真感情的都是会主动花钱的。
阮蔚现在就很想给池衿花钱。
池衿也摇头,他抿着唇,“也没有。”
池衿很能理解这种想要给对方花钱的心理,他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要不是怕师姐会觉得唐突。
他今天就想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上交给师姐!这是作为一个男修应该做的!池衿请教过自己手下已经有了道侣的员工。
阮蔚有些失望,却表示也能理解,毕竟是第一天,池衿害羞不好意思开口也很正常,以后再送也是一样的。
阮蔚觉得,小师弟在年纪不大的时候就跟了自己,怎么也得给他些足够的补偿。
霸 · 阮蔚 · 总。
阮蔚:“好吧。”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就先去找三师叔了!”
池衿,“……”
他疑惑地问:“师姐找三师叔做什么?”
阮蔚拿出三重莲给池衿看了下,“喏。我要去清一清体内的噬心蛊毒,早就跟三师叔约好了,本来以为你下午就应该憋不住了,没想到硬生生拖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