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琐碎。
阮蔚没有同望溪行细说过。
她只管结果,过程得靠望溪行自己去争取。
人生的选择权从来都不要落进旁人手中。
这是望溪行的底线。
尽管。
阮蔚已经将一整个阮家当作砝码,压在了天平上代表着望家姐妹的这一端上。
望溪行还不知道。
阮蔚也不会说。
当然了,阮蔚一定是那种做了事就要求有回报的人,所以……
阮蔚弯唇微笑。
她漆黑幽深的眼瞳里划过一丝深意。
回报,已经收到了。
望溪行。
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在这边陲城啊。
灵魔大战最迟不过三年后。
这一趟蛮荒之行,阮蔚很难说的准自己什么时候回。
那么大一个蛮荒。
找一柄剑。
没有具体方位,更没有任何线索。
这实在是有些困难。
时间。
这是现下最稀缺的东西。
阮蔚很有战略头脑。
边陲城是边疆最重要的一道防线魔族若想要攻占通州,边陲城便是首当其冲之地。
不必多说,伏龙寺与合欢宗这两宗门的实力,阮蔚已经在十方大比的时候领略过一二了。
嗯。
还是有提升空间的。
这样的组合,恐怕是守不住边陲城的。
这一世,阮蔚没有死去,池衿也没有入魔,那么自然也没有人能够里应外合的拖住魔族入侵通州的进度。
好在朝见这一世觉醒的早。
他也早早地奔波各处,加强了边境线上魔域和通州之间的封印,延缓了时间。
但,阮蔚还是觉得不保险。
她得做点什么。
至少。
在阮蔚彻底上桌和天命谈判之前,魔族不能攻破灵族的第一道防线。
望溪行。
目前通州当之无愧的少年英才第一人(仅修为哈)。
阮蔚认可这个对手。
她相信望溪行的实力。
因此,她需要将望溪行和边陲城的关系再绑定的死一些,最好是亲人、朋友、或是责任什么的。
这样。
向来喜好明哲保身的十大宗,才不能够将望溪行困在万剑宗做什么代理宗主。
锋锐的剑,就该闪耀在战场之上。
少年热血,自当报国。
阮蔚深以为:只有蓬莱仙宗一个宗门顶在前面又流血又流泪是不公平的!其他宗门都别躲着!都得给我上!上!!上!!!
除去友谊。
这也是阮蔚愿意插手此事的原因之一。
第513章 扁担是两头的
不论如何。
这件事的结局总是做到了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望溪行、望积羽成功农民翻身从此把歌唱,阮蔚也成功的算计到了万剑宗未来的主要战力,赵竞得到了一份永远不会退休的工作,见空也是成功的完成了每日的好人好事。
至于望池皑。
真的会有人在意他吗?
无人伤亡哈。
尽管望溪行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了,但事已至此,她得到的好处并不少。
望溪行也不是个犹豫的人。
望溪行说:“带路。”
“是。”
黑衣侍卫应声而行。
望积羽提裙跟上。
姐妹俩的身影在耀眼的日光下拉出了长长的一条影子,一步一拖,一步一拖,她们缓缓地走出了阴影之地。
惟愿从此往后,人生也顺遂无忧。
-
碍事的人终于走的差不多了。
池衿又凑到了阮蔚身边,弯着笑眼:“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对着阮蔚。
池衿从来都弯着亮晶晶的眼。
阮蔚还没说话。
握瑜见不得池衿这副模样,她哼了一声:“谄媚。”
池衿:“……”
他翻了个白眼,“狗眼看人狗。”
握瑜一听,炸了。
池衿居然拿骂过望池皑的词来骂自己?!
这可不得了咯。
两人又叽里呱啦的吵起来了,并且有着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时候就看出来大一刻钟也是大了。
常怀瑾居然懂得开始劝架了。
他一手拽住一个弟妹,扯着嗓子在那喊:“别吵吵、都别吵吵,再吵我让师姐把你们俩都打一顿!”
握瑜、池衿:“滚。”
师姐凭什么听你的啊!!!
常怀瑾:“呜。”
阮蔚:“……”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很无力。
萧玄同这时候对着阮蔚挑了下眉,示意她跟着自己。
阮蔚不明所以,但顺从的跟上。
两人走到了一旁。
在确定周围没人能听得见之后,萧玄同开口就是:“蔚蔚,你在着急吗。”
阮蔚一怔。
有点听不懂,却也听明白了。
萧玄同继续说:“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从十方大比结束之后,你好像总是想做些什么。万剑宗取剑是这样,回阮家也是,通州历练也是。”
他说得模糊,但阮蔚偏偏能听懂。
萧玄同很早就想说了。
取得本命剑之后明明可以先回蓬莱,磨一磨剑,磨一磨人。
回到阮家明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段时日,阮蔚分明也是很想念阮萳之的。
历练并不需要如此着急的赶路,这本身该是一场没有目的地的行程。
萧玄同:“你不觉得越来越快了吗。”
他望向阮蔚的眼睛平和又安定。
他说:“我们好像总是跟着你,在向着什么方向不停的追赶着。”
“但我们不知道方向。”
阮蔚的心神一震。
她没想到。
自己这个一向非常迟钝的、从来都不把修炼之外的琐事放在心上的大师兄,居然有着这么敏锐的直觉。
阮蔚张了张唇,只觉得喉间苦涩。
她要说什么。
要怎么说。
要说:啊,因为我们也许马上就会死掉了。
要说:为什么会死掉呢,因为我被狗屎的天命选中了,但我不准备按照它设定的路线走。
要说:大战就要来了,会死人,会死很多人,蓬莱仙宗更是首当其冲。
要说对不起。
要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
阮蔚说不出口。
她只能睁着一双似乎蕴藏着无数难言之隐的漂亮眼睛盯住萧玄同。
像是在哀求:
师兄,别再问了。
阮蔚认为——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想要知道自己过去一次又一次死亡的结局。
萧玄同见状。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蔚蔚。”
“我不够聪明,你也太过聪明。”萧玄同指着自己的脑袋,很认真的说:“你不肯说出来的东西,我们猜一辈子也都是猜不到的。”
“但是。”
萧玄同艰难又尽力的、缓缓地扯起了一边的嘴角,企图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笑容。
他看着师妹,说:“你还记得李戟川吗。”
阮蔚啊了一声,“……记得。”
“你记得。”萧玄同的脸是冷的,眼底却是柔和的:“他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也就是什么。”
李戟川要的是什么呢。
知情权。
他要知道,他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的。
萧玄同也要知道。
他也要知道,阮蔚究竟在催促着他们追赶着什么。
“蔚蔚。”
萧玄同说:“不要一人挑担,扁担是两头的。”
在这一次出海之前,朝见私下叮嘱过萧玄同。
朝见说,阮蔚是个人主义鲜明的人,也有着不小的自毁倾向。
在必要的时候。
在觉得阮蔚变得不对劲的时候。
在所有直觉都在叫嚣着的时候。
朝见对萧玄同说,一定要问,要真诚的,认真的,不要拐弯的去追问阮蔚。
萧玄同觉得不靠谱。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如果阮蔚有心要隐瞒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是会被她带进坟墓的秘密。
但是,朝见说,她会说的。
他看着自己这个心思澄澈如星空的大师侄,又说了一遍:你去问的话,她一定会说的。
此时此刻。
萧玄同问了。
他越来越能够感知到师妹身上一日重过一日的紧迫情绪。
这要怎么形容呢?
这么说吧。
在这样情绪的驱使下,萧玄同有时候会从阮蔚的眼睛里读出一些痛苦、自责,还有愧疚。
萧玄同不懂。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的师妹怎么会有着这样奇怪的眼神。
他想起了朝见的话,决定认认真真的问一问阮蔚。